19|第十九章

    在唐霁青短短而有限的十七年生命里，她去过许多的地方，但是蜀地却是她记忆中的一个禁区，虽然她和当地大多数人那样，好辣好麻，但她却一次都不曾想过要踏入这里。不，她也是想回来的，只是，在做好准备前，她不愿意面对这个地方而已。

    朝圣的民众熙熙攘攘的聚拢在一起，他们有相同的信仰，凑在一起时，彼此之间仿佛没有隔阂。他们现在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中心处燃烧起巨大的篝火，有身着红衣的教众们穿梭其中，给信徒们提供食物和水。信徒大多是贫苦的百姓，他们低喃着，流着眼泪接过，满怀敬意的亲吻教众们的袍袖。

    司绯石就那样远远的看着他们，她和唐霁青裹着宽大毛毯，此刻春寒料峭，她们这样的穿戴也不引人注目。她转头去看唐霁青，唐霁青也正看着那些人，她的目光闪动，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神情，在这些天里，实在出现了太多次，每每看到，总让司绯石有些百无聊赖的感觉，仿佛是一道鲜美的食物，失去了原有的味道。一想到这里，司绯石就重重的叹了口气。唐霁青仿佛感受到了司绯石的情绪，也回转身来，看向了司绯石。

    司绯石有一双明亮通透的浅褐色眸子，她安静而无辜的回望唐霁青，那双翦水秋瞳中就仿佛带着一点点的娇嗔与埋怨。唐霁青沉默了一瞬，仿佛是为了驱散空气中那莫名其妙的尴尬，她调笑道：“你看看人家，信徒感恩戴德，谁管真正的红衣教或红衣教圣女是个什么模样。哪像你们，除了会叨叨几句无量天尊，就只剩下坑蒙拐骗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司绯石的眼神依然那么的无辜，并不将唐霁青话里的坑蒙拐骗放在心上“我们道家讲究清静无为，因此是劝人放下，而他们，则是给予。世人都晓神仙好，但功名利禄子女父母又哪一样能放下呢？”言罢，司绯石摊了摊手，似乎是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唐霁青闻言，勾了勾唇角，眼前的这个人，她看不懂，却也猜到对方大概并没有经历过什么背叛或是灭亡的糟心事。她见过游仙门的门人，都是些可爱和阳光的少年少女，对长辈尊重，对晚辈爱护，大大咧咧的浑不将世事放在心上。和她是那么的不一样，她是注定走在暗夜和鲜血中的人，她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资格，将一个沐浴在阳光和美好的人拖进那样的泥潭里呢？

    这些日子里，她总是在犹豫这些事，她知道对方能给予她很大的帮助，但她……终究还是不愿承这份情。她仿佛终于下了决断，朝着司绯石勾了勾手指，笑道：“有些事，我们得谈谈。”

    司绯石顿了顿，见月下篝火旁那人安静美好的脸庞，带着暖暖的笑意，突然就想起了那天的梨花。她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觉得这份美食又似乎有了滋味，让她整个人都带着愉悦。因此她想也没想，便道：“好啊。”

    既然要说话，就要找个僻静点的所在，两人施展轻功，寻了一处远离众人的大树，爬到树巅。这样的地点当然是司绯石想的，唐霁青坐在被大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树巅，感受着蜀地潮湿的风一遍一遍的钻进自己的衣领的感觉，突然失去了认真严肃谈话的兴致。她瞅了眼司绯石，司绯石笑眯眯的，一只脚立在树枝上，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一副……

    “很骚包的样子”唐霁青嘀咕着，见司绯石朝自己望过来，于是急忙咳嗽了几声，心情却莫名的好了许多。她想了想，便道：“你可知道唐门？”

    “唐门？”司绯石点点头，道“可是鬼神皆难测，毒针赛阎王的蜀中唐门？”

    “鬼神皆难测……自从十年前唐家覆灭以来，我已许久没听过这句话了。”唐霁青摇了摇头，低声叹息，而后又自嘲一笑道“不，或许并不能称为覆灭，因为我的大师兄还掌管着唐家堡。”

    “不，唐门已经覆灭了，现今掌管着唐家堡的人，江湖中并不承认他，所以他才选择依附于红衣教。”司绯石回答，她看着唐霁青一瞬间露出的惊异表情，微微的弯了下眉眼，笑道“我游仙门传承千年，与各个门派都有交情——唐家也是其一。十年前唐家首徒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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