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又见七里香

    朱颜急急追了过去,但是似乎越慌反而飞不起来。只能看着天边君问的那团云雾越飞越远。她回头看到那碎了的女娲之心，觉得胸口又是一阵疼痛，好像每一次呼吸都会牵扯。

    所以,这一个月他不在蓬莱仙岛,其实……是为她寻生日礼物去了？那蛮荒之地到底是怎样的危险，她光看书本上介绍的就不敢想象……

    这样贵重的东西，他那样费力地寻来，却又这样轻易地摔碎了。她弯下腰，开始拾掇起来。

    女娲之心碎片千千万万，而原本流光溢彩的宝物，变成碎片之后，光芒尽失,便只是最寻常的碎片。零星而又破碎。

    她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吃力地将这些碎片捡起来。然后看到了一双靴子。她吃力地抬头,看到了裹着一身紫袍的紫微面色苍白地看着她：“阿颜，你说他待你很好。”

    朱颜点点头，似乎毫无怨言：“他待我的确很好，你看，他还特地去蛮荒为我寻了一件这样珍贵的生日礼物——女娲之心。只是……我惹他生了气。他摔碎了而已。”说着，她继续低头捡拾：“抱歉，脚让一下。”

    紫微叹息着将朱颜从地上拉了起来：“你不要捡了。这不是真的女娲之心。”

    朱颜愕然抬头，目光中带有几分迷惑：“什么？”

    “真的女娲之心又怎么可能这样容易碎？”紫微苦笑，“蓬莱上仙的点石成金之术足以以假乱真，仿造出一个假的女娲之心，也并非难事。”

    “是这样么……”她顿了顿，却还是弯下腰继续捡拾碎片。

    紫微有些痛心：“阿颜？”

    朱颜没有抬头，只是道：“即便这不是真的女娲之心，我也知道，他对我很生气。而我把这些碎片都捡起来，他会消气。而如果到时候能再找个玉匠将这些碎片重铸，那就更好了。就是这样简单。”

    紫微的目光有些复杂：“看样子，你是真的想嫁给蓬莱上仙了。”

    朱颜的动作一滞，似乎在思考措辞，半晌，才缓缓道：“虽然好像两万年来我并非真的无人问津，但是那些去东海提亲的人好像都被父王和哥哥打发走了。而他……至少是在我屡次拒绝他之后依旧还想娶我的。就像他一开始说的，他比我漂亮、比我大，还比我聪明……这样的人，我不能再错过了，不然真的要彻头彻尾变成一个剩女。

    “我不像紫玉，不但一个人可以闯九州，还可以闯出一片天地。我从小就知道，我的这双蓝色的眼睛，总有一天会给我带来祸端。从小到大，我一直活在东海的庇护之下，其实我也明白，除非我找到有能力保护我的男人，东海龙王绝对不会同意我嫁出去。而当碧渊闯进蓬莱仙岛的结界要将我带出来的时候，我终于发现，其实蓬莱上仙就是那个可以保护我的人，我根本不用舍近求远，再去九重天上找。而且……蓬莱仙岛比东海热闹得多。我在蓬莱仙岛上，也不会无聊。虽然……”

    “阿颜……”

    “紫微星君，你听我说完，”朱颜依旧保持蹲在地上的姿势，低声道，“虽然……蓬莱上仙的肚子有点黑，但是我知道，他其实也是在逗我玩呢。他一直在把我当小孩子，就像两万年前我哭了三天三夜他想着法子逗我开心。我在蓬莱仙岛上每天都过得很快乐，很充实。所以，如果之前我只是想找个人嫁了，那么现在，我想要嫁给蓬莱上仙。”

    紫微的手在袖中悄悄地握成了拳，苍白的指关节最终也只是握住了一团空气。他笑了笑，最终千言万语都只是化成了一句悠悠的叹息：“我明白了。”

    说着，他弯下腰，帮朱颜一起捡碎片。

    最后，朱颜终于将所有的碎片都装进了一个荷包里，心满意足地朝紫微道别：“谢谢你了，紫微星君，你也早点回房好好休息吧，你的伤那么重，还是不要总是在外面吹风了。”

    “好。”最后的最后，紫微看着朱颜急匆匆地跑出星君府，差点还在门槛上被裙角绊了一跤的模样。虽然笨手笨脚，却让人忍不住怜爱。

    他是彻底明白了。

    朱颜她要的其实并不多，她要的只是一份简单的守护。她看上去傻，可是心里却是比谁都要明白。一开始她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她还会忍不住对他产生好感，可是一旦恢复阿蓝的记忆，她只会远离他。因为……他在两万年前，就没有护住她。

    蓬莱上仙君问，果然是天地间最通透的人。他明白朱颜想要的是一份什么感情，而且他有那个魄力，单枪匹马地一个人闯了蛮荒，为朱颜的生日取得了女娲之心。君问取的是女娲之心，可证明的是自己有护住她的能力，宣告的，是他愿意守护她的至诚之心。

    朱颜要的，本来就不多。

    “对了，紫微星君。”朱颜的脑袋忽然又从门边探了过来，她眨了眨眼，“为了把我从蓬莱仙岛救出来，碧渊上仙是拼尽了修为受了重伤，你……你若是什么时候好些了，也去看看她吧。毕竟……毕竟……”

    “好。”

    “嗯，那……那我这回……真走了？”

    “好。”

    朱颜觉得这星君府的气氛实在是压抑得很，扯出个笑容露出白牙：“紫微星君，笑得开心点吧。”

    “嗯？”

    “之前的两次分别，要么就是太匆忙，要么就是太绝望。至少这一次，高兴一点地说再见吧？”

    “阿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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