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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上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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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堆着一脸的笑容行了个礼:“柳小姐,我们家老夫人请你进去说话。”

    明媚瞧了一眼郭庆云,两人都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是喊刘玉芝出来罢了,怎么就这般啰嗦了?郭庆云拉了拉明媚的衣袖:“走,咱们进去瞧瞧。”第一百零六章

    左府占地不是很大,跟着那婆子走过了两个院子便到了二门,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朝左边转了两条路,便见到一堵围墙,那便是左府的主院。

    明媚跟着那婆子进了主院,才走十几步,就见着了主院大堂,门口也没有掀门帘的丫鬟,管事婆子快步走到门口,弯腰将那门帘撩了起来:“两位小姐请进。”

    左老夫人是一位瞧上去慈眉善目的老妇,约莫六十来岁年纪,有些肥胖,身上穿着秋香色的绸缎袍子,额头上戴着一块两指宽的抹额,上头镶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脖子上挂了一串红珊瑚珠子,可不知道是那珠子的质地不好,还是衣裳颜色深了些,那珊瑚珠子不是很透亮,黯淡无光。

    她的左边坐着几位夫人,右边坐了一群小姐,明媚瞥了一眼,刘玉芝正坐在最边上,鼻尖儿似乎有些发红。

    “明媚给左老夫人请安。”上前行礼问安,面子上的事情都做完了,明媚这才直起身子笑着对左老夫人道:“我与老夫人的外孙女玉芝乃是手帕交,今晚特地约她外边去看花灯,还请左老夫人准许。”

    “你是柳太傅的孙女儿?”左老夫人直起身子,一双老眼里有着几分惊喜:“难怪瞧着就不是一般人家女儿的气度,站在那里与众不同。”

    旁边有个大圆脸的夫人笑着说道:“太傅府的小姐,自然是不同的。”她看了看郭庆云,见她穿着一袭狐裘披风,知道也是身份不凡,笑得眼睛都眯在了一处:“两位小姐如此得空,不如将玉芝的几位表姐妹一道带了出去,人多也热闹。”

    左老夫人的脸上也流露出赞许的神色来:“我也正是这样想的。”

    明媚瞠目结舌的望了一眼坐在右边的一群少女,粗粗估量,约莫有十多人,这左老夫人难道以为自己是没事情做,特地给她们照顾孙女儿的不成?“老夫人,我对京城还不太熟悉,玉芝的各位表姐妹还是自己结伴出去游玩罢。”明媚只觉得开口回绝都有些艰难,眼前一大群少女,脸上都露出盼望的神情。

    “这刚刚好,柳小姐若是对京城不熟悉,就让玉芝的表姐妹给你带路便是。”大圆盘脸儿笑得更是开心:“今日上午柳小姐派人鼓来捎信,我们家里头的丫头们听说今晚太傅府的小姐要来,一个个高兴得不行呢,她们还从未与这般身份高贵的小姐接触过,全都收拾打扮好了,就等着柳小姐过来。柳小姐,你瞧瞧她们,可不是个个儿精精致致?带她们出去也不会丢了你的脸面!”

    明媚有些吃惊,这位夫人怎么就这般打蛇随棍上,一个劲儿在自说自话?她转脸看了看刘玉芝,就见她一脸无奈,眼睛里全是可怜兮兮的神色。

    “这位夫人,我们可不是来给你照顾女儿的。”郭庆云皱了皱眉毛:“我们只是过来带玉芝出去的,其余闲杂人等,与我们没有干系。”

    大圆脸盘的夫人楞了楞,露出了一副尴尬的神色来:“这位小姐,我不是叫你给我来照顾女儿们,我是让她们给你们带路的。”

    “不需要。”郭庆云凶巴巴的看了那位夫人一眼:“我郭小九最恨啰嗦的人,没工夫与你在这里说废话。”抬头望了望主座的左老夫人:“老夫人,我觉得贵府的规矩实在需要改改,哪有小辈抢着长辈的话说的理儿?这位夫人说得实在太多,你让她闭嘴罢。”

    左老夫人圆胖的脸抽搐了下,极力维持着她的面部表情:“这位小姐指教得是,不知贵府是京城哪一家高门?”

    郭庆云抱拳道:“我乃镇国将军府的九小姐。”

    听着郭庆云自报家门,大堂里头沉默不语,镇国将军府的小姐,左家更是惹不起,镇国将军可是三朝元老,皇上都敬畏三分。左老夫人见着郭庆云那不乐意的模样,只能勉强的笑了笑:“玉芝,你便跟着柳小姐与郭小姐去罢,可要记得早些回来。”

    刘玉芝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朝左老夫人行了一礼:“玉芝谨记外祖母吩咐。”

    坐在她身边的十来位左小姐,一个个眼睛圈子都红了,恶狠狠的盯着刘玉芝,似乎她是去参加琼林盛宴一般,明媚瞧着直叹气,她在靠近自己身边些的那个小姐头上见着了刘玉芝的一对簪子。

    走出主院的大门,郭庆云瞥了一眼刘玉芝:“刘小姐,我怎么便觉得你那外祖母家的人都很怪,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竟然想让我们带着她们一群人出去。若真带着她们出来了,走在街上别人瞧着黑压压的一群,就如蝗虫一般。”

    刘玉芝低下头去,脸上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一般,明媚瞧了瞧她身上的披风,依旧是上次穿着来柳府的那一件,心中也不免有火气:“怎么那披风还没给你送回来?”

    金柳在旁边骨笃着嘴道:“柳小姐,相公借书,老虎借猪,那都是有借无还的!”

    “怎么能这样!”明媚叹了一口气:“我方才见着你表妹头上的一对簪子,跟你在云州戴的那对一模一样。”

    刘玉芝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有了沉沉泪影,旁边郭庆云听得焦躁,大声嚷了起来:“竟然还有这般不要理的!走,我回去给你讨要了回来!”

    “郭小姐,不必了。”刘玉芝赶紧伸手拉住了郭庆云,声音有些颤抖:“我这是住在外祖母家中,少不得要叨扰她们,这些就当是我该给的罢。”

    “姑娘,你就是软糯了些!”金梅在一旁气鼓鼓道:“舅夫人借着说要替你去宫中打点给你加个名字,不知要了多少银子去了,上回若不是将那些值钱东西托给柳小姐让她替你存去钱庄,恐怕此时已经都姓了个左字!为何就不能硬气些,与那笑面虎一般的舅夫人撕破了脸,让她什么也得不到?”

    “撕破了脸,那我该去哪里?”刘玉芝无助的看了明媚一眼:“明媚,你说我还能有什么法子?”

    明媚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古代的女子就是可怜,这养在深闺的小姐们更是可怜,身无长技,离开家便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别说想要养活自己了。刘玉芝是那温室里的花朵,就注定了要接受这被欺负的命运。

    “玉芝,你且慢慢熬着,等到黎公子金榜题名的那一日便好了。”明媚握住刘玉芝的手安慰她,这嫁人是刘玉芝唯一的出路了,看来看去黎玉立算个不错的,为人老实本分,若能中了进士,放个外任,刘玉芝有了依靠,又有刘同知夫人塞的财产防身,这辈子也能过得安逸自在了。

    郭庆云听着明媚这般说,这才将那捏紧的拳头放松了下来,可犹自觉得生气:“刘小姐,你是柳十的手帕交,也就是我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情,若是柳十不在,尽管派人到镇国将军府送信,只要我在,定然会帮你出气。”

    刘玉芝含泪点了点头:“多谢郭小姐。”

    走出大门,就见外边站着的那两人脖子拉了老长在往门里张望,郭庆云走上前去,伸手在两人面前晃了晃:“人已经出来了,咱们走罢。”

    刘玉芝望了望站在门口的两人,一个是那蔷薇宴上见过的乔世子,一个却是柳府的柳明卿,心中不免有些诧异。她望了明媚一眼,心里头想问黎玉立怎么没有来,可又不好开口,只能低头站在明媚身边,感受着柳明卿那投过来的目光,全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明媚见她那模样,微微一笑,伏在她肩膀上轻声说:“他在金明池那边等你呢。”

    刘玉芝听了这话,一颗心才安稳了下来,脸上微微发红,跟着明媚上了马车,掀开软帘看了看旁边,郭庆云正骑着马走在马车左侧,不由得有几分羡慕:“郭小姐真是豪爽,就如男子一般。”

    明媚点了点头:“可不是这样。”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阙词描述的是宋代元宵佳节的盛景,可若是放到眼前此景来,也一样贴切。两边的街道都被游人挤满了,大部分人手里都提着一盏花灯,点点烛火把京城映得一片繁花似锦,火树银花般。

    一行人走到金明池畔时,那里似乎已经是人满为患,池子边上找不到一处空隙。这金明池是京城有名的一处地方,也叫许愿池,池中有一只石雕的大鼋,若是把铜板扔中了大鼋的背,那就意味着会心想事成,若是能扔到他张着的口里,那就便会有顶顶好的运气。

    春闱放榜,状元骑马游街夸官的起点和终点都是金明池,有不少女子都会一大早出了家门,先在金明池许了愿,再等着看状元郎夸官。元宵夜就更不必说了,所以现在金明池边的人挨挨挤挤,水泄不通,大部分都是家人同游,也有不少情侣在池边放灯许愿。

    明媚与刘玉芝下了马车,看了看那黑压压的人群,只觉头晕,眼花缭乱的,到那里去找那黎玉立去?

    两人正在犯愁,郭庆云跑了过来道:“咱们去金明池那边投几个铜板儿,也来许个愿试试看灵验不灵验。”

    明媚点了点头,她让玉梨给黎玉立送的信儿,让他在金明池边等,黎玉立是个老实人,指不定正呆呆的站在那池子边上等他们过去寻他呢。拉了拉刘玉芝的手,明媚笑道:“玉芝,走,咱们过去瞧瞧。”

    金明池旁边悬挂着一溜的灯笼,将那池子映得如白昼一般,池子里的大鼋高高的昂着头,背上有不少铜板儿,旁边还不时有人在拿铜板扔那大鼋。明媚的眼睛溜了溜,就见一张张脸孔重重叠叠挤在了一处,仿佛长得都一样了似的,根本分辩不出来谁是谁。

    “玉梨玉箫玉笛玉琴,我与郭小姐刘小姐在这里,你们绕着池子去走一圈儿,见着黎公子便将他带过来。”明媚吩咐了一声,四个丫鬟齐齐散了去,金柳与金梅没等刘玉芝吩咐,也赶紧跟着几人往池子边上转了过去。

    “黎公子?”柳明卿心中忽然有一阵失落,原来她们是早就约好了的,亏得自己还沾沾自喜,以为得了与她共度上元节的机会。他瞥了一眼刘玉芝,只觉得她在这盈盈月色里显得肌肤胜雪,眉眼更是温婉了些,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

    他难过的转过头去,十七年了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子有过这样的好感,可这真是造化弄人,她竟然已经有了心上人。站在一旁,柳明卿心中苦涩,早知如此,倒还不如接受了郭庆云的建议,自己呆在柳府不出来,也就不知道有这样一件事情了。

    郭庆云站在明媚身边和她说了两句话儿,忽然觉察到了乔景铉那不满意的神情,她朝乔景铉笑了笑:“表哥,那乌金连弩箭呢?”

    乔景铉哈哈一笑:“带着呢,知道你心里头就想着这些。”他从身上摸索了一阵子,拿出一副精巧的臂环来:“你套上。”

    将臂环套在胳膊上,乔景铉拿出了那乌金连弩箭装在臂环上,教郭庆云如何使用,柳明卿见着这精致的武器,也十分感兴趣,将心中那份难受压制下来,凑了过来看两人摆弄这些东西,郭庆云抬起脸来朝柳明卿笑了笑:“这东西做得甚是精巧,赶明儿你也给他办一件事情,让他送你一个。”

    柳明卿瞅了瞅郭庆云,见她那浓眉大眼显得英气勃勃,忽然间楞了楞:“郭小九,她们都说你长得很粗鲁,怎么我现儿瞧着你也长得不差。”

    郭庆云自豪的拍了拍胸道:“本小姐长得粗鲁又与她们何干?一群长舌妇,瞧着就是没话找话说,也就你们这些人还去听她们嚼舌根子。”

    两人正在说话间,就见那群丫鬟们走了过来,身后跟了黎玉立,果然人多便是好,几个人围着金明池转了一圈,在大鼋的头部那方向寻到了黎玉立。

    “黎公子正在那里许愿呢。”玉梨走近明媚,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姑娘,我过去寻到黎公子的时候,见他那铜板儿刚刚好扔进了大鼋的口里头!”

    明媚心中微微一动,这也算是个吉兆了,莫非黎玉立真有蟾宫折桂的运道?放眼望了过去,就见刘玉芝低着头站在那里,黎玉立也是微微低了头,两人虽然距离不太远,可却仿佛没有一丝交流。

    “姑娘,你瞧瞧他们。”玉梨轻轻拉了下明媚的衣角,掩着嘴笑了起来。刘玉芝听着她的笑,更是羞涩,将头压得更低,月色下就见她一段雪白的脖子,莹莹生辉。

    旁边有着嘈杂的说话声,刘玉芝却一个字都没有听得清楚,此时她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温暖,鼓起勇气偷偷的抬头,从眼角那处溜了黎玉立一眼,却正好接到他的眼神儿,不由得粉脸一红,低下头去。

    今日下午黎玉立本来在房中温课,就听有叩门之声,打开门一看,却是玉梨站在门口,一脸的笑:“黎公子,我们姑娘有话告诉你,你可得仔细听好了。”

    “柳小姐有何吩咐?”黎玉立只觉心中砰砰乱跳,好半日都不能平静下来,莫非是玉芝托柳小姐传话?他的眼睛里忽然有了盼望的目光。

    “我们家姑娘说了,叫你今日晚上去金明池畔等着,她会与刘小姐出来看花灯。你可要记好了,是金明池畔,别到处乱跑,到时候找不着人!”

    瞧着玉梨快快活活跑开的身影,黎玉立捂着胸口,好一阵惊喜。自从收到了刘玉芝送的那个书袋,他的精神都比以前好了许多,温习功课累了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去摸那书袋上绣着的“状元及第”四个字,眼前就会浮现出刘玉芝那如高挑的身材,细致的眉眼,那双眼睛里似乎蕴含了千言万语,欲诉又止般流露出丝丝愁苦。

    每逢这时,黎玉立便会精神一震,心里想着自己不能辜负了刘玉芝的厚望,一定要金榜题名,然后托媒人去刘同知府上提亲。

    得了这个消息,黎玉立便有些魂不守舍坐立不安,不时的走到书房外边望着天空叹气,只觉得那日头落得太慢,恨不能拿根竹竿儿将它打下来,把那月亮撑上天去。书房的小厮给他送了饭食过来,三口两口扒得干干净净,月亮才露了个影子,他便三步奔做两步的赶了出去,早早的来到了金明池边等着。

    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就是不见刘玉芝的身影,黎玉立坐在那池子旁边,眼见着那月亮就如银盘儿挂在天边,可依旧还是没见着人。瞧着旁边的人都在投铜板许愿,他摸了摸荷包,里边刚刚还有一个铜板,将它拿了出来攥在手心,黎玉立默默许愿:若是能金榜题名娶得刘小姐,定然来此处还愿。

    随手一抛,那铜板便飞奔着掉到了大鼋的口中,周围的人都惊讶的叫出了声:“这位公子真是好运道,想必能心想事成了!”

    黎玉立张大了嘴呆呆的站在了那里,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耳边有惊喜的声音:“黎公子,可算是找着你了!”

    转脸一看,就见到了玉梨,黎玉立喜出望外,跟着玉梨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眼前一亮,他终于看到了念念难忘的人。

    黎玉立有些害羞,他低下头去不敢望刘玉芝,可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在鼓舞着他抬头看过去,才抬起些头,就触着了刘玉芝的眼神,心中堪堪的跳了一拍,等着心情平静下来,索性贪馋般多看了两眼。

    明月当空,清辉如水般洒在人的身上,刘玉芝的脸显得朦胧而柔和,弯弯的眉毛下边,眼波流转,桃腮带赤,看得他心里热了起来,恨不得旁边都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人在这里站着便好。

    这边两人还在暗暗对望,那边郭庆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最喜欢的便是到处走走逛逛,最不喜欢的便是如黎玉立和刘玉芝呆子一般的站着。看了黎玉立与刘玉芝一眼,她有几分不耐烦,招呼了一句:“刘小姐,咱们到前边去走走。”

    刘玉芝轻轻“啊”了一声,旁边明媚拉了拉她的衣袖,与郭庆云并排往前边走了去,乔景铉赶紧颠巴颠巴的走到郭庆云身边道:“郭小九,我送了你乌金连弩箭,你怎么着也该行个方便罢?”

    郭庆云看了他一眼,笑着停住了脚步,让乔景铉去替了自己的位置,柳明卿在后边瞧得清楚,当下心中分明,看起来自己与妹妹都失意了,刘玉芝已经有了心上人,而乔景铉喜欢的却是十妹妹。

    “你这是什么眼神儿?”郭庆云在旁边瞧着柳明卿眼中的失落便觉得有些不开心,伸手指着明媚与乔景铉问他:“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般配?”

    她的声音里充满着一种不容反驳的肯定,柳明卿听了苦笑一声,连连点头道:“般配,再般配也不过了。”

    郭庆云哈哈笑了起来:“以后他们成亲,我便是红娘。柳十,表兄,你们可要记得给我包个大红封赏!”

    刘玉芝听着身后郭庆云如此调侃明媚,心中十分羡慕,这位郭小姐实在是豪爽大方。她侧脸看过去,似乎见着了黎玉立的身影,仿佛正在盯着她看,这让她既是惊喜又是害羞,赶紧将脸转了过来,可还是能感觉到有个人一直走在自己身后。

    想回头看又不敢,刘玉芝心跳得很快,手心也满是细细的汗,一张脸红得就像喝醉酒了般,旁边明媚看了只觉好笑,轻声问金柳:“你们家姑娘今晚喝了酒么?”

    金柳开始并未领会明媚说这话的意思,只是摇摇头说:“并未。”

    刘玉芝伸手掐了金柳一下,她这才突然醒悟明媚问这话的意思,看了看自家姑娘脸上的红晕,又回头看了看那默默走在身后的黎玉立,不由“扑哧”一笑,从刘玉芝身后伸出手去摇了摇明媚的胳膊:“啊呀呀,我方才记错了,我们家姑娘今晚可真是喝了酒呢,柳小姐可准备好醒酒汤没有?”

    明媚轻轻咳了一声:“你这个偷懒的丫头,该打!自家姑娘喝没喝酒都不记得,醒酒汤也不备着,倒问我讨要了!”

    金柳嘻嘻笑着说:“柳太傅府有上好的醒酒汤,还是活的!”

    听到这话,刘玉芝不由回过头去,刚刚好对上了黎玉立的眼,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金柳和玉梨见了,自去躲到一边去笑个不歇。

    一行数人往前边走了去,开始还是排在一处,不知不觉的便被那街头看花灯的人挤散了,乔景铉走在明媚身边,用手护住她,不让周围的人碰到明媚;这边刘玉芝带着金柳金梅走着,和黎玉立隔着两个人的身子远,不时的抬头互相看下,又迅速低了下去,心里就像吃了蜜一般的甜。

    玉箫玉梨几个丫鬟走在明媚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乔景铉那般小心翼翼呵护着自家姑娘,脸上也俱是一脸笑容。玉梨扭头看了看,轻轻掐了下玉箫的胳膊:“你瞧瞧那边,五公子与那郭小姐,可不刚刚好是一对儿?”

    玉箫瞧了瞧那处,也是噗嗤一笑:“果然是郎才女貌。”

    郭庆云背着手儿大摇大摆的走着,旁边的柳明卿手里提着几盏灯笼,不消说肯定是郭小姐要买,而柳明卿便是被她临时抓来提灯笼的。几个丫鬟瞧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互相挤了挤眼睛:“这一对儿也是刚刚好的。”

    一群人慢慢悠悠的逛到了金明池旁边的东大街上,那条街牵着一排排灯笼,上头写着灯谜儿,若是猜中了,便可以将那灯笼提了去,若是猜不中但又喜欢那灯笼,却要一两银子一盏。

    明媚见着那些灯笼形式各异,走马灯、莲花灯、绣球灯,各种灯笼垂在头上,不住的转动着,十分可爱,走到前边瞧了瞧,那上边的灯谜瞧着十分晦涩,不如前世看到的那般简单易猜,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原来竟不是我想的那般容易。”

    卖灯笼的老者听了眯着眼睛笑:“这位小姐,你来晚了,容易的早就被人猜中提走了。”他拿出一盏小小的灯笼来:“你瞧,这便是容易的,还剩几盏,我还没挂上去。”

    听着说有容易的,明媚有些感兴趣,凑过去瞧了瞧,就见一盏小小的莲花灯上写了一行字:子丑,打一成语。

    “子丑?”明媚才将这话念出来,旁边就有人接口了:“老丈,这灯笼是我的!那成语是不是属一属二?”

    卖灯笼的老人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猜对了。”

    明媚拍了拍脑袋,这子丑寅卯是十二时辰里的第一和第二,可不就是属一属二?她微微一笑:“这灯谜倒也有些意思。”

    卖灯笼的老者指着前边一个大灯笼道:“小姐不妨去猜猜那个灯谜,你们熟读诗书,那个该难不倒你。”

    明媚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就见一盏走马灯正不住的在转,旁边站了几个人,对着那灯笼指指点点。那走马灯做得很是精致,雕花格子,蒙着淡粉色薄纱,灯光透出来朦朦胧胧的,映着那上头的字就如水墨画一般。

    郭庆云拍手叫了一声:“好灯笼!”喜孜孜的拉了明媚便跑到了那灯笼底下,拍了拍围聚在那里的几个书生的肩膀:“让让,给让让。”那几个书生回头一见是两位女子,轻视的笑了笑:“你们也来猜灯谜?字可认得全?”

    “认不全也不管你们的事,少说废话,给我让开便是。”郭庆云挥起拳头晃了晃,那几个书生哈哈的笑了起来:“哟,看起来还是个厉害角色。”再瞅瞅站在旁边的明媚,只觉眼前一亮,几人着迷的望着她,都快要说不出话来。

    乔景铉见了这情景心中大怒,冲了过去手一扒拉,那几个书生便被他推到了一旁,他讨好的望着明媚笑道:“咱们来猜灯谜,不用理睬他们。”

    明媚瞧着那几个书生被乔景铉推得东倒西歪,似乎有些站不稳,淡淡一笑,抬头看了看那走马灯的纱壁上写着一行字:皇帝从来不早朝。打一人物。

    “这谜面怪有意思的。”郭庆云望着那走马灯转个不停,眼睛里露出了欢喜的神色:“柳十,你快些猜,猜出来咱们就可以将这走马灯提走了。”

    “猜不出来买下便是。”旁边柳明卿忍不住嘲讽的插了一句话,他手中拎了五盏灯笼,都是郭庆云花银子买的。

    “对对对,猜不出来也没事。”郭庆云似乎没有听出柳明卿的讽刺,点点头:“这是个爽快的法子。”

    明媚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买,我猜出来了。”

    “你猜出来了?”郭庆云瞪大了眼睛:“柳十,你可真厉害!”

    “老人家,这个谜底是不是诸葛亮?”明媚笑着望向那个卖灯笼的老人:“皇上从来不早朝,这不就是卧龙?卧龙先生便是那武侯诸葛亮。”

    “小姐才思敏捷!”卖灯笼的老者站了起来,用叉子将那盏走马灯取了下来,笑眯眯的交到明媚手中:“这灯笼便归你了。”

    “柳十,你真厉害!”郭庆云欢喜的伸手将灯笼接了过来,这时就听旁边有人在小声议论:“听说大陈的皇上去年也有一段时间不上早朝呢。”

    “他是病龙,可不是卧龙!”生硬的声音不似中原人士,而且带着一种调侃,没有丝毫敬畏。郭庆云的手一僵,那盏走马灯晃动了起来,里边的烛火摇摇,周围的一切也随着那灯影晃动了起来。

    “鞑靼人!”郭庆云将灯笼高高举了起来,扫过那边几人的脸,高喝了一声:“你们不要以为换了汉人装束我便不认得你们了!”她将灯笼塞到明媚手中:“你拿稳了!”没等明媚反应过来,郭庆云纵身一跃便向那几人扑了过去。

    那几个人本来正在旁边调笑,见郭庆云纵身过来,几个人往后退了两步,就见寒光一闪,有人竟然拔出了一把弯刀来。乔景铉见了大为吃惊,赶紧将明媚护在身后:“媚儿,你站在这里不要动!”

    明媚见着那边郭庆云已经与那几个鞑靼人交上了手,他们手上都有武器,而郭庆云却只是拿着马鞭在与他们打斗,不由得有几分着急:“乔景铉,你快些去帮郭小九!”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柳明卿喊了一声:“景铉,你护着我十妹妹与刘小姐,我过去帮郭小九。”明媚眨了眨眼睛,柳明卿就如一只大鸟般拔地而起,飘飘加入了那边的战团。

    大街上的人见着有人打斗,而且还是真刀真枪的在打,都吓得尖声叫了起来,纷纷往旁边冲,明媚只觉得自己被人推来挤去,似乎都不能站稳脚跟。乔景铉本来想上去帮郭庆云,可瞧着这场景,也只能站在明媚身边,与楚风一道伸手护住她与刘玉芝。

    身边不停有人在跑来跑去,明媚拼命的踮着脚尖往那边看,原本只有几个鞑靼人,可现在忽然又多了不少,瞧着郭庆云与柳明卿似乎慢慢的落了下风,明媚心急如焚,对方可是有刀子的,万一砍到身上那可是不得了。

    “郭小九,乌金连弩箭!”乔景铉瞧着形势紧张,心中一急,大喝了一声。

    郭庆云挥舞马鞭正在奋力拼搏,忽然停着乔景铉在背后提醒她,心中一喜,今日得的宝贝还没派上用场呢。她一甩披风,将右边胳膊露了出来,左手手指一按,六支小箭便嗖嗖的朝鞑靼人那边飞了过去。

    “连弩箭!”为首的那鞑靼人脸色一变:“注意躲闪!”

    街头那边传来一阵马蹄声,楚风望那边看了看,脸上露出宽慰的神色:“世子爷,五城兵马司的人来了。”

    乔景铉点了点头,这下才安了心:“来了人就好,将这群鞑靼人拿下,好好审问他们,为何这时候出现在京城里边。”

    “撤!”为首的鞑靼也瞧见了五城兵马司的将军,纵身跃起,摘下挂着的灯笼朝屋顶与人群掷了过去,他的手下也纷纷效仿,顷刻间这东大街上便烧了起来,火势有如一条长龙蜿蜒着往城内而去。

    “不好了,走水了!”有人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北风轻轻一吹,那火焰更加闪亮,京城东边的天空被照得明晃晃的,熊熊的烈火吐着火舌直扑天际,身边的人流开始骚乱起来,身边全是纷沓的脚步声,杂杂乱乱似乎踏在人的心上。

    身边是奔跑的人群,脚步声听着杂乱无章,有那种纷至沓来的感觉。暗夜里,有人在大声呼喊着自己游伴的名字,还有人则嚎啕大哭着想往东城门那边去,却被人拦住,整个场面一片混乱,几乎到了无法控制的边缘。

    局势已经不是几个人能操纵控制得住了,那一群鞑靼人混在逃跑的人中间,瞬间不见了踪影,郭庆云与柳明卿本来想要追过去,乔景铉在后边大喊了一句:“咱们不能被冲散了,快些过来!”

    两人回头一看,乔景铉虽然尽力在护着明媚与刘玉芝,可身边那混乱的局面绝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控制,两人望着到那挤挤密密的人流,相互望了一眼:“没办法,咱们撤。”

    回到乔景铉这边,众人结伴而行。随着人流往回奔走,谁也不敢掉队,也不敢乱跑,若是一个不小心摔倒,总怕就会被人踩成肉酱。气喘吁吁回到金明池那边,情况稍微好了些,柳府的车夫正在焦急的往东边张望,见着明媚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十小姐,咱们快些回去罢。”

    “走。”明媚点点头,赶紧带着刘玉芝钻上了马车。

    掀开软帘一看,周围的人依旧在急急忙忙的奔走,只是没有东大街那边狂乱,略微放下心来,转脸看了看刘玉芝,却见她在魂不守舍的望着外边的黎玉立,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有了心上人的女子便是与众不同,只是牵挂着他,旁的事情一点都不放在心上了。

    “咱们走罢。”瞧着人都到齐了,乔景铉吩咐了一声,让那车夫赶着马车往回走,一边对郭庆云道:“郭小九,你可听得出那鞑靼人的口音?该是哪个部落的?”

    郭庆云摇了摇头:“这可却是为难了,鞑靼人有五部,现儿被大宗统一着,每年各部落酋长有一次联席,我只大致能听出他们说什么话,却没有研究过他们各自的方言。只是上元夜里京城能见着鞑靼人,委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柳明卿点了点头:“我与他们交手便发现这几人绝不是寻常的鞑靼商户,他们的武功很高,胜过一般江湖好手,尤其是中间那个首领,我与他过了几招,发现他不仅臂力惊人,而且招数也有些古怪,里边既有中原的刀法,也有外域的,两种糅杂在一处。”

    “而且他周围那些人都极力护着他,从这看来,他的身份肯定不同一般。”郭庆云深思道:“虽然已经换了咱们大陈的服装,可我瞧着他那神情气度不似常人,绝非闲杂人等。”

    “楚风,你拿了我的腰牌去通知五城兵马司,关城门,全城搜查。”乔景铉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慎重的神色:“这事甚是蹊跷,绝不能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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