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赵欢恼怒的一声喝问,姜怜心亦终于松了一口气,却见那赵欢忽然转向自己。
“把她给我带上,且让我赵某好生会会那妖孽。”
赵欢指着姜怜心对那两名小厮下令,继而转身顺着通道往外行去。
姜怜心虽被那两名小厮架着前行,心下却又多了几分逃出升天的信心,无论如何,至少她总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至少小白已经找来矶元一同接应她。
出得水牢时,天幕已为黑暗所笼罩。
今夜的天空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子,仿佛一头蛰伏的猛兽,随时准备将大地吞噬。
雨后的寒风格外猛烈,姜怜心在冰寒之水中浸泡过的身子,本就已浑身湿透,被这寒风一吹,则愈加的蚀骨。
姜怜心强撑着恍惚神思,抬头看向那兵刃交接之处。
但见夜幕中三人正缠斗得激烈,其中一袭雪色长衫,在黑暗中格外醒目,另两人则都身着道袍,只是其中一人无论武功还是修为都比另一人高出许多。
姜怜心隐约听到矶元的声音颇为费力的传来:“师父,您身为茅山派掌门,怎可行这般助纣为虐之事!”
“为师这样做自然有为师的道理,你快退到一旁去,休要妨碍为师捉妖!”年长的道士声如洪钟,一面厉声训斥矶元,一面接连朝画末袭击。
眼下这般焦灼情景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而赵欢则不知在何时挪到姜怜心身后,一把自那两名小厮身边将她扯将过去,一手将她擒住,一手锁住她的命门,冲着缠斗中的三人高声道:“妖孽!看看此人是谁!”
那三人听他一吼,总算渐止住招数,画末亦转过头向这般看来。
倒是矶元先朝她这边跑来,语调焦急道:“是家主!”
怎奈他不过跑出两步,却并不曾提防那位被他唤作师父的老道士,那人便趁机自身后朝他施了一道术法,顿时将他定在原地,雕塑般不能动弹。
“师父这是作何?快放了徒弟啊!”
矶元唯有一张嘴不曾被封住,仍不住的呼喊着,奈何老道士并不睬他,腾出手来一心一意与画末斗法。
画末本欲往姜怜心那边行去,却又被老道人缠住,两人复又交战许久。
画末因急于脱身,每一招都直指老道士的要害,然而老道士也非平凡之辈,每每都化险为夷。
随着时间流逝,胜负已逐渐现出势头,但毕竟是有着千年道行的妖,长久的交锋中,老道士已隐有不敌。
画末趁着他喘息的间隙又追加一记狠招,那老道士措不及防的受了,顿时呕出一口鲜血。
“师父!”
仍被定住身形的矶元担忧的唤了一声,而画末则头也不回的朝着姜怜心与赵欢而来。
扑面而来的阴戾之气,姜怜心再熟悉不过,她知道此刻的画末妖性已现,正是势不可挡之机。
此刻的赵欢亦觉察到那沸反盈天的妖气,下意识的拖着姜怜心往后退了数步。
刹那间画末已近在一尺之处,然而被赵欢挡在眼前的姜怜心在面对那强烈的杀伐之气时竟没有半分恐惧。
她甚至隐约嗅到沁人心脾的淡淡墨香,是独属于画末身上的香气。
望着夜幕里逐渐清晰的俊美容颜,姜怜心一时忘了此刻处境,下意识的朝他绽出笑意。
就在他快要来到她的面前时,姜怜心的笑容却忽然凝结在脸上,双目不可思议的圆睁,她甚至还来不及呼喊出声,便见画末身后的老道士已挥动手中利剑,结了道咒朝他背后刺去。
剑气毫无阻挡的穿透了画末的身体。
姜怜心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胸腹破开一个拳头大小的空洞,脑海中又浮现出当日他遭法力反噬之时的情形,双目顿时模糊一片。
“不!”她不知眼眶里盈满的泪水是因为恐惧还是震惊,只觉整个人都绝望得仿佛要死去,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发出嘶喊。
即便是被沉入水牢之中,她也不曾这般失去理智。
画末却只是微皱了眉宇,对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凝视了片刻,墨瞳闪过一丝诧异,一丝惊奇,继而转过身去朝着老道士凝结一股强大的水墨之气,狠狠推了出去。
“白管家冷静些,莫要伤了我师父!”
伴着矶元愈发焦急的呼声,那道士终于倒地不起,在吐出一大口鲜血后才勉强支撑起身体。
正当姜怜心为画末负伤之事痛彻心扉之际,却觉锁在喉间的那只掌忽而一紧,顿时她几近窒息,却听得赵欢明显已不再沉稳的声音呼道:“你若再继续下去,我便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