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蓦然回首

狭地一笑：“娘子，我怎么觉得你此刻像一个狐狸精，深夜上门来勾引挑灯夜读的书生？”

    凤若仙啐道：“相公，你是不是《聊斋》看多了啊？就算我真的是狐狸精，你也不像一个寒窗苦读的书生！”

    龙如晨握着笔道：“我在写字，怎么不像书生了呢？”

    凤若仙单手支颐：“狐狸精只会勾引家徒四壁的穷书生，不会勾引像你这么有钱的公子爷！”

    龙如晨郁闷的道：“我随便写两个字，你就知道我有钱了？”

    凤若仙戳了他一指，笑吟吟的道：“你看你：笔是最贵的狼毫笔，墨是最有名气的徽墨，纸是最高级的宣纸，砚是与‘古代四大名砚’难分伯仲的水晶砚！这像一个穷书生该拥有的文房四宝吗？”

    龙如晨不得不叹道：“娘子，你越来越有文化了，佩服！”

    凤若仙笑道：“不敢当，这都是拜相公所赐！你太有才了，我想不‘近朱者赤’都不行------”

    龙如晨一笑，放下手中的笔，伸臂揽过她：“后天就是除夕了，给我做一顿饺子吧！”

    凤若仙搂上他的脖子：“嗯……你想吃什么馅的？”

    龙如晨沉思了一下：“韭菜的吧！我突然想吃素------”

    “为什么？”

    “因为那天不宜杀生。”

    凤若仙格格一笑：“相公，你怎么突然信佛了？”

    龙如晨意味深长的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载物之厚……日行一善，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积点阴德吧！”

    ＊＊＊＊＊＊＊＊＊＊＊＊＊＊＊＊＊

    农历十二月二十九，除夕夜。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过年了，栖龙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笼罩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氛围之中。

    宫里的小孩们都在手拉手，跳着舞，大声唱年节歌：“二十三祭灶天，二十四写联对，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割年肉……初一初二磕头儿，初三初四耍球儿，初五初六跳猴儿……”

    这一天，栖龙宫里人人都在吃饺子。

    龙如晨知道凤若仙必定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也不去打扰她，独自来到静谧的后花园里，喃喃地陪东方婷说了一会儿话，就回去找饺子吃。

    走进厨房，他看到铁娘子、虹儿、菜刀都在忙着搞卫生，却不见凤若仙的踪影，就问：“你们看见夫人了吗？”

    铁娘子头也不抬的道：“她去玉书房找你了！”

    “哦……还有没有饺子呢？我想吃……”

    虹儿笑嘻嘻的道：“没有了，都吃完了！”

    龙如晨瞪大眼：“怎么可能？我还没吃呢！”

    菜刀笑道：“盟主大人，你来晚了……今天的饺子派了一万多份，已经派完了！你没看见我们都在搞卫生了吗？”

    龙如晨只得悻悻然走出厨房。

    拐了一个弯，他穿过长长的游廊，走进东边的玉书房，只见穆箫正在里面打瞌睡，却不见凤若仙的影子，就问：“箫儿，你有没有看见师母？”

    穆箫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打个呵欠：“师父……师母刚才去‘会宾堂’找你了！”

    龙如晨看了他一眼：“大过年的，你在这里睡什么懒觉？”

    穆箫嘟囔道：“我今天晚上要一个人守夜、值班啊！现在是补眠阶段，不睡怎么行呢？”

    龙如晨翻个白眼，走出玉书房，来到空荡荡的“会宾堂”大殿上，却见铁奔雷正在埋首批阅奏章，还是不见凤若仙的人影，就有些慌了：“铁奔雷！你看见夫人了吗？”

    铁奔雷眼皮也不抬一下地答道：“看见了，她说回寝室等你吃饺子！”

    龙如晨火速离开“会宾堂”，回到自己的寝室中，劈头就问四个守在门口的贴身婢女：“你们有没有看见夫人？”

    四无婢女一齐答道：“报告少爷，夫人去后花园找你了！”

    龙如晨沉声道：“我刚从后花园回来，没有看见她！”

    无霞嗫嚅道：“那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龙如晨失望地走出寝宫，来到人声鼎沸的院子里。

    小孩们都在放烟花，三五成群，欢天喜地，玩得不亦乐乎。五颜六色的焰火，幻成各种美丽夺目的景象，充斥着院子的每一个角落，

    龙如晨怔怔地望着眼前这热闹非凡的一切，心里却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凤若仙不在，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孤单、很落寞……

    忽然，小焰笑嘻嘻地拿着一只饺子走了过来，奶声奶气的道：“舅舅，你请我吃年糕，我请你吃饺子！好不好？”

    龙如晨缓缓俯下身，摸着他的头道：“小家伙知恩图报，真乖。”

    小焰把饺子塞到他嘴里，眨着乌亮的眼睛问道：“好吃吗？”

    龙如晨笑着点点头：“好吃。”

    小焰指着远处的一个暗角道：“舅母那里有更多哦，舅舅喜欢就去吃吧！”

    偌大的院子里，焰火飞舞，烟花灿烂，只有西边的一个凉亭里，静静地坐着一位身穿粉红色衣裳的妙龄女子。

    她端着一碗水饺，微笑地坐在一张石凳上。周围都没有烟火，也没有欢乐的人群，只有黯淡的星光陪伴着她。

    可是龙如晨觉得，她那温柔恬静的笑容，却比任何烟花都要动人心魄！

    恍惚间，他脑海里闪过辛弃疾那首脍炙人口的《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词，真符合他现在的心境啊！

    凤若仙浅笑着站了起来，柔声对龙如晨道：“相公，过来吃饺子吧！”

    龙如晨缓步走过去，凝视着她：“你刚才去了哪里？”

    凤若仙轻声道：“刚才人人都在厨房里抢饺子吃……我怕他们抢光了，害你没得吃，就给你留了一份，到处去找你------”

    龙如晨握住她的手：“我也在找你。”

    “我去了玉书房，会宾堂，寝宫，后花园……可是都找不到你，便来这里等你了！”

    “我先去了后花园，再去厨房找你……我一直跟在你后面转，差一点就错过了！”

    凤若仙微笑道：“幸好，你还能吃到今年除夕的饺子！”

    龙如晨抬头看了看星象，缓缓的道：“再过一刻钟，就是第二年的凌晨了……”

    凤若仙端起碗，柔柔的道：“这饺子还热乎呢，快吃吧！吃完了我们一起守岁，期待栖龙宫新的一年里，有新的开始------”

    龙如晨乖乖点头：“嗯。”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有妻如此，他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