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2

    不会介意……我冷笑，“这样很好。”

    “很好。”天后满意的点点头，整理着水袖：“好好对烨华，就算是弥补碧瑶吧。”

    我心中冰凉，弥补碧瑶……那谁来弥补我，弥补我父亲，弥补玉狐山。

    在此之前，天界一直没有告诉炽风烨华的事情，毕竟烨华也算是当时在场人之一……

    烨华之前一直住在栖凤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有个神仙爹，所以当他第一次被朱雀领到炽龙宫里时，胆小的就像一只小猫般，躲在朱雀的身后不肯出来。

    此时烨华已经八百岁，看起来像个十岁的人类男孩，怯弱的丝毫看不出他父亲的影子。他身上穿着极为普通的布衣，和天界的穷奢极欲比起来，就像是一个刚从山野而来的孩子。但即使如此，也掩盖不住烨华漂亮的脸。和他母亲一样，只是性格却不如碧瑶照耀，小心翼翼的看着我，甚至不敢与我对视。

    对于阿烨我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毕竟当时他也在场，虽说是个婴儿，但神仙和人不同，就如我，甚至都还记得婴儿时和阿南睡在一起时的场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不想接近阿烨，阿烨就越黏我，以至于当天晚上，竟然还爬到了我的床上。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当阿烨发现床上只有我一人时，一脸惊讶扬起漂亮的笑脸，一脸不可理解的问我道：“妈妈，叔叔呢？”

    晚上炽风回来后，就只和阿烨说了不过三句话，样子严肃又古板，且句句都是问句，阿烨害怕的直躲在我背后不敢看他，所以，即使我在之前就一直教阿烨让他叫炽风为父亲，他却不敢开头，只以叔叔称呼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阿烨叫我妈妈却叫的想当顺口。

    我有些好笑的摸摸他的头：“就我和你睡不好吗？”

    阿烨咬着手指，思量了一番，然后说道：“阿娘说，她只能和阿爹睡在一起。”

    阿烨口中的阿爹和阿娘都是雀族的普通族人，阿烨便是一只被他们收养至今。“妈妈和你睡就可以了呀。”

    阿烨摇摇头，说道：“我喜欢睡中间。”

    我颇有些尴尬，故而换话题，给他说j□j故事。在过了很多天以后，阿烨渐渐的和炽风开始熟络了起来，但也仅仅局限于学习修炼，虽然还是害怕炽风。

    阿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不像他父亲那样孤傲和自负。阿烨的嘴很甜，喜欢称赞别人，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让他在天界的一帮孩子中获得极高的地位，活泼合群。作为雀族未来的首领，对孔雀翎的使用天赋异禀，故而天界众仙对他评价颇高，而他也是三界中唯一一个天授圣子的后代，只可惜，阿烨生来只是仙。

    但即使如此，也不妨碍天界众仙对阿烨的喜爱，毕竟，阿烨也是雀族未来的首领。

    那日天界举办了一场猎星比赛，阿烨带领的队伍在少年组里拔得头筹，虽然炽风对阿烨一向颇为严厉，不冷不热但却也为阿烨这次的成绩颇为满意。我见炽风今日对阿烨颇为满意，便将酝酿了好久的话说了除了，提醒他多关心阿烨，我说：“阿烨从小没了母亲，你应该多关心他。”

    只是我这句话才说完，周遭的氛围瞬间僵住，虽然他的面色没有改变，但我却能够感觉出他的阴鸷。我想大概是我的话让他想到了“妻子”的过早离世，便赶紧改口道：“那样，一沙在天之灵也能够安息。”

    炽风一听嘴角一弯发出一声冷笑，一双眼睛便朝我看来。他的眼睛黝黑，直盯盯的看着我，叫我心里发毛。这么久了，虽然他没有再向我问过“一沙”的事情，但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喜欢，还是反感她。至少，以他那时咄咄逼人询问我的样子，想必一沙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分量的，那呢，他对阿烨也不应该如此冷淡。

    “怎么安息？”他反过来问我，眼里似笑非笑，闪着阴鸷的光，好似我说错一句便会坠入无底地狱般。

    我被他盯得脊背发寒，遂低下头，正思量着怎么打发他时，突然，远处传来阿烨兴奋的呼喊声：“妈妈……”

    我一听到阿烨的声音，反射性的抬头朝他看去。阿烨骑在一匹白色的天马上，手中拿着属于胜利的旗帜向我挥舞。我害怕阿烨看不到我的回应，便又站起身来向他挥手。阿烨在看到我后安心的张嘴大喊着什么，然后转身去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便朝着我们这里跑来。

    转眼，不小心对上了炽风的眼睛，他一如之前一般，如深潭般的眼看着我，审视着，思考着，放肆且赤果。

    不知道是不是来了天界的原因，短短四十多年，阿烨竟然长高了不少，虽然还是没有超过我的肩膀。但看到阿烨的这些变化，心里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我想这应该就是所谓母j□j。如若当年，他成功政、变，阿烨也应该是由我带养的……

    阿烨很喜欢我，最喜欢抱着我撒娇。可炽风对此颇为不喜，他总是教育阿烨男儿变应该顶天立地，而不是窝在母亲的怀抱中撒娇。

    阿烨一听，便做了个鬼脸，在我耳边偷偷说道：“真是个老顽固。”

    我听后就偷偷的笑了起来，表示赞同。

    很久之前阿烨就想去一回冥司，后在百般撒娇下炽风终于同意，这次若是夺冠，便带阿烨去冥司游玩。阿烨一听炽风答应了，顿时高兴的直拍手：“师父，听说冥司的东西最好吃，我要去吃。”

    这几十年，虽然纠正了一开始阿烨叫炽风为叔叔的称呼，但炽风却让阿烨喊他师父。对此我十分介意，即使炽风在阿烨面前再怎么严肃，也不应当让自己的儿子叫自己为师父的，太过疏远会生离，所以我决定要趁着这次出行好好改善他们父子间的关系。

    冥司的食物在三界颇为出名，不仅因为冥司有很多死后被冥司留下当厨的各代名厨，还有着三界各色人群，如此冥司就汇聚天下之物。在冥司里，三界的所有东西都可以齐聚一堂，包括魔界。

    只是，要说冥司好吃的地方，莫过于“酒池肉林”，但那都是成人去的地方，阿烨怎么可以。我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怎么和阿烨说，于是便偷偷的朝炽风看去。

    炽风脸上笑得自然，点点头说道：“那便带你去忘川堂吧。”

    忘川堂是孟婆在黄泉大道上所开，里面卖着一种名叫忘川水的汤。三界流传，这忘川水的味道和孟婆汤一模一样，只是它没有孟婆汤的药效。

    这些年，冥司被酆都大帝开发成了旅游圣地，由于现在人间大乱，不少的妖怪们都跑到了冥司来避难，故而人流密集。我自从来到天界后便一直深居简出，很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热闹的场景，不免有些局促。

    阿烨兴奋的一个人走在最前头东张西望，左看看右看看，很是新奇，但这对于他来说新奇的一切，对于我来说实在太过平常。几百年，冥司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连同那盛开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

    阿烨一个人兴奋的走在前面，我不紧不慢的跟着炽风特意与他保持距离，也顺带着看看黄泉大道边的彼岸宫。

    沙华一直对我很好，无论是在我为炎神时还是变为小狐狸时。只是……看着威武的彼岸宫我突然有些害怕来，苏醒后的这些年，我从未害怕，即使刚刚醒来时。可是现在，我却极其害怕看到沙华，沙华她……应该是知道我的身份的吧？对的，她知道的，所以在我和炽风大婚之日她特地差人将我的坠子给送了过来，虽然我连那包装都不敢拆开。

    我知道，那是我花费了好多日夜编织的星沙坠子，我也知道，这枚坠子就是我死时紧紧抓在手里想要塞到他手中的那一枚，即使岁月流去，那一枚坠子上却仍旧充满了“我”的味道。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抬起头朝炽风看去。他今天穿了一身褐色的衣裳，在一片昏黄的黄泉道上显得尤为模糊。只是，当我的眼从他背影转移时，前进着的脚步突然停住，我想要收回自己看向他的目光，却终究晚了一步。

    褐色的沙尘飞舞在我与他之间，即使隔着千万颗细小的灰尘，即使他的身影看起来已经那么模糊，但我却能够隔着着朦胧间看清他的眼，他闪烁着的眼，一如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