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够了。
“周小将军?哼,怎么,你什么时候转回了性子?”柳崭明法着酒水,冷冷一笑,对于周炎他一向没有好言好语。
因为柳崭明妒嫉他,以前有小烟华,有那些兄弟,有那样的身份。而柳惭明只是一个庶出,身份低了一大截,所以,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但,柳惭明永远比不上他们任何的一个,周炎也好,叶溟也好,他通通都不能比。
“不,你我不过是同病相怜罢了。”周炎将几女挥退一边,人人再也无笑,看得出来这两个男人全身都是伤——心伤。
周炎坐在他的对面,倒下酒水,自行喝起来。
柳崭明冷笑,讽刺着,“同病相怜?周小将军难道也不是周将军的儿子不成?哼,可笑,世间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周炎没有表情的脸色看不出任何的伤痛,如平常无异,也难怪柳崭明会那样出言讽刺,他们都不懂得周炎,只有一个人,完完全全的将他看透了,只是那个人完完全全属于别人的人了。
“柳大人就当是吧。”周炎一杯又一杯倒着酒。
柳崭明冷呵呵地笑了,“周小将军,你现在喝的是在下买的酒。”
“我喝了多少,自付。”周炎冷硬地回应。
柳崭明笑了,举杯与他对碰。
周炎举了杯,与这个同病相怜的人干,不,或许只是一个相近痛楚的人罢了。周氏压根就没有明着说柳崭明不是她的儿子,或许,柳崭明还有另一个身份。而他呢?周煜一生无妻,他连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
真是可笑,当初他就该想到的。
柳崭明却不管周炎心中所想,只是痛心地说着话,现在柳崭明很需要一个倾诉的对像,不管对方是敌是友,他都不在意了。
“你可知道,父王他从小就没有喜欢过我,他们都装得太像了,以至于连我自己都没有看出来,现在再回头想想。父王那眼神分时厌恶,母亲的眼里完全是恨,他们只是在利用我而已,对他们来说,柳崭明只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罢了。”柳崭明顿了顿,“枉我还为了他们,这么努力。小烟华说得对,我就是一个蠢货。”
周炎微微一愣,记得以前的柳烟华看到柳崭明这么努力的讨好周氏与柳王爷,总会大声骂柳崭明蠢货。
现在想想,突然跳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那个时候的柳烟华是知道了什么吗?或是看出了什么?
可是,她那个时候分明还是一个孩子,如何能懂得这些?
但,那个带着他们逛妓院,闯祸的小女孩,分明已经,分明已经看破了很多东西,要比他们这些年长的哥哥要懂事得多。
那个时睺,他们单纯的认为柳烟华是个胡闹的孩子,如今想来,那只是小烟华的伪装罢了。
柳烟华很得周煜那一辈子的大人喜爱,常常转在他们之间,想必听到的,看到的事比他们多得多。
“柳崭明,离开这里吧。”周炎冷声说了句,饮尽一杯。
柳崭明一愣,突然又大笑了一下,“周小将军是怕了在下了?”
“不,我只是希望你别伤害了小烟华,否则我不会放过你,所以,赶紧走。远离这里,去过你想要的逍遥生活。”他记得柳崭明是向往这样的江湖生活的。
柳崭明又愣住了,怎么他以前的心思这么好读懂?
“周小将军,别忘了她已经嫁了叶溟,纵然你想护她也是轮不到了。如何,心痛了?”柳崭明冷哼一声,却因为周炎的这一句话,心动了。
是了,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向往着那种自由自在,只是,他的野心是被周氏激发的,为了母亲,他不能这么没出息,所以,他用尽了手段也要拿到那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周炎眼神暗下,闷口喝了一杯。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我。”周炎的心没有变,纵然柳烟华将人将心都给了叶溟,他的心仍然不会变的。
柳崭明笑不出来了,因为周炎的眼神是那么的悲哀,以前,从这个算得上他表哥的人看到的只有冷漠,现在,这种眼神太过悲哀了。
“你还真是死固执,以前还真没发现。”柳崭明顿了顿,闷喝了一杯,将手中的杯子狠狠地放了下来,发出一声响,“可是,今日叶溟却将我的那个六妹妹抬进了府,如此可见,叶溟并没有你们所看到的,所想像中的那般爱柳烟华。”
周炎深锁眉心,对这样的事,他可以去质骂叶溟的,但柳月清是四殿下一手拉上来的,而且还是授了旨意,如此周炎就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立场去指责叶溟。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事,周炎明白叶溟站在那样的高位上是该要承受着怎么样的压力,皇帝想要叶溟的命,四殿下也想打跨叶溟……
“这事是小烟华同意下来的。”所以,他不能做什么。
柳崭明冷冷一笑,“自是她同意的,若不是她同意,叶溟会娶了?”
对于柳崭明含有恨意的眼,周炎自动忽略。
两人再也没有说话,怎么喝也喝不醉自己,今日他们想醉已不能。
柳烟华跟着连氏坐在正堂中,等着新娘轿子来,本来叶溟是该过来的,可由于身体的原因,也就免了。
“人已经去了多时,怎么到了这种时辰还没有到?可别误了吉时。”连氏连连皱眉。
赫连悦闹了很久才气冲冲的往皇宫中去,誓要将皇帝搬出来做主不可。
柳烟华淡淡一笑,坐在椅上,看着外边的飘雪,道:“雪下得有些急,怕是路不好走,母亲且再等等罢。”
连氏皱眉,狐疑地看着柳烟华。
“母亲作何这般看儿媳?”柳烟华笑眯眯地勾唇。
“你又做了什么?”连氏靠椅上,眼神深深,声音淡淡,笃定的语气。
柳烟华笑了笑,“我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能做得了什么?”
对于柳烟华的装无辜,连氏完全没有半点的相信,淡声道:“柳家四小姐的事,你做得滴水不漏,没有留下任何的证据,但别以为就能瞒得过我的眼。”
柳烟华嘴角边的笑意更深,“母亲说什么,儿媳不知。”
连氏这回直接皱眉了,“你的性子与她一样,我与她虽是结义的姐妹,但她的性子我还是十分了解的,你根本就容不得其他女人占有溟儿。”
“既然母亲知道了,为何不阻止?反而任由我去做?”柳烟华也不想再瞒,直接承认了,“这一出,我只是想警告所有人,连带的那个赫连公主……”
连氏蓦地眯起了眼,“你果然有了后手。”
柳烟华只是笑笑,没有再回应她。
“你可动,便别给那些人留下任何的迹象可寻,否则,你知道后果有多么的严重。皇上虽躺在床上,他却十分清楚,你不会这么轻易的答应了。”所以,皇帝必然是暗中派了人盯着。
柳烟华笑意浓浓,“谢母亲的提醒,只是,皇上那边,自有骅宇,不必担忧。”
柳骅宇已经在暗中挡着皇帝的人,又让人将萧王请入了宫中,挡开了皇帝的注意力,再加上赫连悦这么一闹,只怕是无心别事。
连氏还是不太放心,但终究也没有出声。
就这个时候,有人匆匆来报,“不好了,不好了……老夫人,不好了……”
是管家的声音,后头还有几个去接亲娘子的人,人人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跑到大堂内,对着连氏就大喊着不好之类的话。
连氏阴沉着脸,喝来:“有什么不好的。”
“老夫人,是,是有人劫了花轿子,将新娘子掳走了……”管家愣愣地回道。
连氏大愣,转身过来看着柳烟华。
柳烟华笑了笑,“母亲为何又这般看儿媳?新娘子被掳,可不是我做的手脚,六妹妹是皇上亲赐的人,就算再如何,我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定是有什么人喜欢了我那六妹妹,不忍看着妹妹嫁人,就给劫了。”
说完
说完这些,板着一张脸转过去,冲着管家怒道:“新娘子被劫了,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派人去追回来了。”
管家被骂得一懵一愣的,回神后,马上应着是是就带着人往回追了过去。
连氏没有插话,任由柳烟华按排下去。
柳烟华脸上彼为着急,别人看来,她这个主母是如何担忧着自家的妹子。
连氏也安静坐了回去,这事,她也不想再参和进去了,柳烟华如何就如何了。
大堂内红映白,一片冷寂,再也无人吭声。
徒然听得这样的消息,只由柳烟华一句话就打发掉了,情况诡异得很。而络欢也将这一则消息报告到碎玉轩那边去了,叶溟听后,也没有半点的意外。
对此,络欢只用古怪的眼神瞄了几眼脸色苍白的叶溟。
等到夜暮时,才将柳月清找到的。
可是,并没有将柳月清抬入相府,而又是直接送回了柳王府。
柳月清半路被人劫走,被丢入一群乞丐堆里,那些恶狼见了这么漂亮的女子,自是不会放过,如今柳月清受了辱,已经没有资格再嫁入相府,这一生,柳月清算是完了。
听到这样的回报,柳烟华冲着众人冷冷一笑,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命人将相府上的红给揭了。
从此,大伙都怕极了这个看似无害的主母。
柳月清那事,不用说大伙也是明白的,那么明显的做派,又不留下任何的痕迹。这样的女人,谁还得罪得起?
柳月清这一生算是玩完了,之前那一点名声算不得什么,但是这一次,只怕是全国的人都知道柳月清在大婚之日被一群乞丐污辱,不能再嫁人。
叶溟这样的人,以她这样的身份已经完全配不上,连提水的丫鬟都比她干净多了。一时之间,柳月清的事传遍了全国。
柳烟华下手也是无情,直接将人掳了去,让她当着众失去贞洁,而且对方还是一群最下贱的低层人物,是柳月清这样的人最讨厌的人类群。
龙玹帝铁青着脸,服了药,却不能休息。
四皇子府上的那事传遍了朝野,他这个做皇帝的,那里还有什么心情再休息下去?先是春景园失火让皇室损失了不少,现在又是四皇子府烧掉,听下人说,当时是柳烟华明着上府门,接着这火势就来了。
明明是破绽百出的事情,但查起来却无半点收获。
龙玹帝早就认为这事是叶溟所为,若不是他指使,这种事,柳烟华怎么做得出来,他太过低估柳烟华在南宫洛心目中的地位了。
这群年轻人,一遇上柳烟华就像是毛了魂儿一样,完全是不受控制。现在想想,南宫洛与南宫轶两人都心系于那个女子,若真想杀了他这两个儿子,当真是容易不过。如此想来时,龙玹帝全身胆颤,当初他真该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将柳烟华斩除,现在留于人世,只会危害到他的江山。
柳烟华才是他们心中那道跨不过去的鸿沟,唯有柳烟华死了,他们这群年轻人才没有了任何的顾念和阻碍。
龙玹帝现在明白得太晚了,九年中,他们一个个都远离了柳王府,现在想来,他们不过是太想保护了那个女子。
怕龙玹帝因为他们的在意而将她杀了一了百了,龙玹帝细想到了这一层,心中更寒。
做为帝王,不可有情,就像他当初一样,若不是有情,他的身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隐患,连同那个人的儿女一并留下了。
现在,只是徒给他增加了麻烦。柳烟华现在不单有叶溟相护,还有他的儿子,还有那几个看起来并不关心柳烟华死活的人。
龙玹帝现在病,更加是无力应对这些事,一切,都太迟了。
等了很久,很久后,只听到龙玹帝吩咐道,“传萧王来。”
声音很虚弱疲惫。太监公公轻轻应了一声,出去。
萧王南宫轶一进殿便跪下了,叩首道,“儿臣叩见父皇。”
龙玹帝吃力地撑坐起,靠在太监公公放好的垫子上。他面带病容,却笑得很温暖慈祥,柔声道,“轶儿来了,快起,这不是朝堂,不用多礼!”
南宫轶保持着跪地叩头的姿势,说道,“儿臣不敢,请父皇降罪!”
龙玹帝道:“轶儿何罪之有?快起吧,地上凉,你有伤在身。”
南宫轶不敢抬头,只叩首着,如何也不起,“父皇,四弟之事,本就是由儿臣负责的,却不想让四弟背负了罪责,起火一起,儿臣无所知,还请父皇明察。”
龙玹帝将南宫轶手中的权交由到南宫洛的手上,有人已怀疑了南宫轶是因为嫉妒,生了异心,才放了一把火将南宫洛置于死地。
如此,才有了这一出。
龙玹帝道:“轶儿先起了。”
南宫轶坚持道:“儿臣跪着听。”
龙玹帝咳了一声,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孩子,真真固执,现在还在怪着父皇拿小烟华的性命开玩笑吗?”
在南宫轶回朝之前,龙玹帝就有对柳烟华下过杀手,而他的确也得手了,柳烟华换成了李沁。
南宫轶又复叩首,道:“儿臣不敢。”
龙玹帝耐心极好,道:“父皇也是为你好,小烟华在你们的心中占据了太大的地儿,若不除,往后的路都会受她所阻。”
现在龙玹帝就后悔了让柳烟华与他们烟华与他们混在一块儿,以前是因为他心软,看在那个女子的份上,才会任由着柳烟华胡来。
龙玹帝一笑,又说道,“你心里也是怨恨,父皇偏向你四弟的吧?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龙玹帝一顿,说道,“你四弟温良谦让,绝不会和你争夺什么的?这么些年,你悉心辅政,大权独揽,你四弟闲云野鹤,风花雪月,他甘心做,也只能做一个闲散皇子。朕这次让你四弟出来历练,不过是想,将来有个同气连枝的自己人,能帮帮你罢了。不想轶儿你,多心了。”
自从南宫洛接手南宫轶的一些政权后,朝野之中掀起悍然大波,只是有些人敢怒而不敢言,特别是站在萧王这一方的,更是忍气吞声。
现在四殿下出了这等事,最高兴的莫过于萧王那边的人,四皇子那边的人则是恨极了柳烟华这个罪魁祸首,却也不能拿她如何,有叶溟在,又有谁敢动她一根毫毛。
南宫轶道:“儿世不敢有此心,若有怨,该天诛地灭!”他对天起誓。
任谁都知道,誓言往往不能算得什么,但古人就是迷信,非常看重誓言,所以,龙玹帝的脸色比刚刚缓和了许多,对于这个儿子,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最近你与柳世子走得十分亲近,有些事也愿意交由他去做,柳世子的年纪虽小了一些,有一个能耐的姐夫在,他也不输到哪里去。”龙玹帝末了,又是缓缓叹了口气,说:“一个叶溟,父皇差点无法招架,你确定,将来,柳骅宇,你真能驾驭么?”
南宫轶默了默,沉声道:“儿臣该死,这件事该是问过父皇方才能决定的。只是儿臣看柳世子为人处理极为深沉老道,会是一块好料,待儿臣培养成长好,再推荐于父皇手上尽忠!不想让父皇您担忧了。”
他不说是自己所用,皇帝最忌讳什么,他很明白。
但是,南宫轶这一番话全是为了龙玹帝着想,说培养一个人才是为皇帝所用,消除皇帝自己拉拢叶溟的事实。
之前他不知从柳骅宇的身上下手,只管着如何让柳烟华站在他这一边。那一日,柳骅宇说的话却正中他的下怀。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知道,只要柳骅宇站过来,也不愁柳烟华不会帮着自家的弟弟,而叶溟自然而然的站在自己这方。
而柳骅宇也的确是一块好料,心计完全不输于叶溟,也不知柳骅宇背后的人是谁,竟能搜集到了一些有关于南宫洛的一些证据。
就连他南宫轶办不到的事情,柳骅宇却办到了,只是这一份资料还不足够,对于雪贵妃与南宫洛之间的事情,南宫轶当初看到时,还不禁为此吓了一跳,现在恶趣味的想想,若父皇知道了自己的爱妃是那样的人,会是怎样的反应?
南宫轶背后有皇后撑腰,皇帝再想对南宫轶怎么样,也得想想皇后那里怎么交待。
皇后无子,一直将南宫轶当成是亲生儿子一般对待。
龙玹帝轻声道,“当初父皇要杀柳烟华,并不是因为针对你,而实是因为,害怕她终有一日,成心腹大患。”想了想,又道:“你们的小烟华是一个很不简单的女子,她要比她的娘还要青出于蓝。你是不知,她的心很大。柳烟华从儿时之时,就对你们几人用了心计。”
南宫轶一愣,这种事,他没有想过。当初柳烟华靠近他们是有目的性的。
那样天真可受,胡闹的小烟华,怎么会……
见南宫轶一脸的不相信,龙玹帝就知道,他是不信的。
柳烟华啊柳烟华,你倒底对他们施了什么咒语,竟让他们如此的信你,护你,甚至是丢了心。
不可否认的,柳烟华真的比她的娘亲要厉害得多了。
“父皇,小烟华她不是这样的人,儿臣以性命担保!”南宫轶对柳烟华的印象不是美好的,就是痛苦的,所以,别人的话他一向不信的。
龙玹帝笑了笑,带着苦。
“轶儿,你太过天真了,做为皇室子弟,你的心不该是被一个女人牵住。心一动,你的人就彻底输了。”身为帝王,不可以有任何的软助被人拿捏在手,否则就是一场输盘。
而南宫轶是一个皇子,是皇室的一员,不能将心交出去,否则不战已败。
南宫轶垂头,淡漠地点头,应了一声:“是。”
“这也是父皇当初为何要坚持杀了小烟华,你若怪父皇,也是有理。”龙玹帝闭了闭眼,带着几分疲倦。
南宫轶说着“儿臣知错!”
龙玹帝闭上眼嘲弄一笑,叹气道,“罢了。轶儿,你四弟一事,便交由你吧。”
南宫轶叩首领旨意,龙玹帝不见南宫洛,独唤了南宫轶前来,没想却是将权交回到他的手上。
南宫轶领旨离去,叶溟那边病情加剧,起初还让人担忧不已,现在,听人来报,总算是能安心了。
萧王南宫轶松了一口气。
一场雪又急急落下,南宫轶前往相府。
听闻了柳月清的事后,南宫轶还觉得震惊,随后又释然了。不知为何,南宫轶又想起了龙玹帝的那些话。
柳烟华靠近他们,是有心的。
不,他不相信柳烟华是那样的人。
那个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女子,不会是那样心机深沉的人。
但,现在,柳丹燕与状元郎的死,柳月清出事,都一一指向了柳烟华,特别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