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四章 我会跑着去的

bsp; “是……一切都由馆主大人决断。”

    当象征退兵的法螺号响起了之后，甲斐军团表现出了最后的武勇，他们并没有如同那些豪族的懦夫一样四散奔逃，就如同等待宰杀的兔子一样。而是非常具有风度的排着整齐的队列坚定的拿着武器缓缓后撤，就好像是一旦追兵赶上他们就会立马重返战场一样。

    内藤昌丰和高坂昌信的步兵们面对景嗣和龙女的合围并没有一点点畏惧，因为这群人本来的职责就是为了负责在武田家部队陷入险境的时候殿后阻滞敌人，用生命创造时间让大部队撤离，而现在，只不过是他们履行他们早已经认定了的义务的时候。

    首先撤退的赤备队，在越军强大的冲击力下，甲斐骑兵们也只能把日本第一骑兵的称号拱手相让，乱龙之旗和毗沙门天王的利剑之前，已经有三分之一的骑兵们已经倒在了战场上，而剩下的也有一部分面临的将会是战后因为伤势无法再上战场的情况。

    除去殿后的一千人之外，原先浩浩荡荡分成两批出征的山地一万五千人军团，能够继续在风林火山大旗下退回甲斐的仅仅只有总数的一半左右，直接死于越后铁蹄下的武田家兵士们数量就超过四千。善于使用骑兵分队突击，穿插分割敌人的武田萌虎最终还是失败了，至少在这次战役当中，面对着上杉谦信使用了大批骑兵进行集团冲锋的战法前，赤备队遭遇了成军以来可能是最为惨重的一次伤亡。

    获得近乎全胜的越后军以及织田军合流之后，这支超过一万人的部队所要面对的仅仅是内藤昌丰以及高坂昌信两人的一千赴死之士，十而围之的战法之下，这些人是绝对没有逃得生路的可能的。不过，那是一般情况下。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上杉谦信，他们应该感到不幸，也恰恰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上杉谦信，他们有着常人所不能够体会的幸运。

    “回去告诉武田大膳大夫，胜而不灭之，霸而不著辱之这句话我非常的欣赏，而且如果在下所记不差的话，那么这句话应该是出自于明国的《国风·越语》当中的吧，身为明国人所开创的越一地的住民，我也不至于对于这句话太过于陌生。”永远完美而且光辉的领袖形象，这就是上杉谦信在人前所展示的一面，珍藏了汉书和书众多的她很自然的还原出了曾经在飞驒国街道武田萌虎对于景嗣所说的话，并且引用了出处进行了反击。“所以，作为断后之军的忠勇之士，我无意于赶尽杀绝，毗沙门王的愤怒之后，也有自己的仁慈，这次就让你们回到甲斐吧。”

    “可恶，你这是愚弄我们吧，你这家……”历来担任殿后之职的逃弹正高坂昌信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的情况，所以他很自然的以为这是上杉谦信的瓦解军心之计——即使是心存死志的人并不代表不会想求生，作为生存本能，只要殿后之军的军心一散那么就会仅仅成为一群任人宰割的羔羊而已，在他想要驳斥的时候，却被比较成熟一点的内藤昌丰捂住了嘴。

    “谦信公高义，实在是让人敬佩，对于谦信公的义理，我们这边已经是确实的收到了，但是甲州武士们也有自己的坚持，此次的失利，并不代表我们认输了，总有一日我们将会重振旗鼓将越后军击败。”

    “如果做的到的话，那么就试试看吧。”并无一点点的对于失败者的嘲讽，也没有其他的意味，龙女只是轻轻的抚了抚自己因为骑着战马高速奔驰而显得有点凌乱的头发，“只要你们再一次做出违反义理的事情，那么我也就会再一次把你们击败，我上杉谦信，接受你们的挑战，多少次都无所谓。”

    随着武田殿后之军的缓缓退却，御岳山合战最终也是以织田上杉一方的胜利告终了，而同样的，现在也是告别的时候了。

    在一战击败武田之后，飞驒国豪族们又一次发挥了墙头草的特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送上了人质投靠了新的胜利者，经过了协商和讨论，最后作为国司大纳言的姊小路氏最终被上杉龙女力保，维持原有领地的安堵。而作为对于袖手旁观的内岛氏以及站在武田一边的江马氏的惩罚，江马氏的领地被全部剥夺，家督被勒令切腹，内岛氏则被改易，从飞驒国迁居到了织田家控制下的东海道一千石，在失去了归云城和归云金山之后，这一支豪族的命运也是注定了。姊小路氏最终臣服于上杉家，而龙女似乎也没有心思去占领飞驒国的飞地，仅仅是安插下了一颗可以对将来攻略越中有所帮助的棋子。其他领土的话，则被织田家夺取，能做到如此的宽怀大度以及不记得失的人，可能普天之下也只有上杉谦信一人了吧。

    ……

    御岳山的僧房，同样是一个月凉如水的晚上，也同样是男女两人对坐着开怀畅饮。

    “呐，如果说可以的话，真的是不想和你为敌呢。”不同的是，龙女这次丝毫没有推辞的意思，只是接过了酒瓶，浅浅的尝了一口就对对面的景嗣开口，“不如我们两家就一直保持着和平下去怎么样？如果对手是你的话，我大概还真是会有一点下不去手啊。”

    “其实我也想啊，你要知道，我是一个很好色的人，遇到漂亮的女孩子是没有办法下手的，真是的，要是可以的话那么一定会这样的。”带着淡然的笑容，两人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那样月下对饮，互相诉说着一些心事。

    “可是你也也知道的吧……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嗯，我很清楚。”

    即使是目的相同，只要是手段上的差异就可以造成没有办法弥补的矛盾，至少在奉行义理的上杉龙女以及不择手段的上条魔王之间，双方就不存在和平共处的可能，因为到最后，能够实现自己梦想证明自己的路没有错的人只能有一个。不管是现在因为怎么样的原因联合在一起，只要织田和上杉当中任何一人不放弃自己的梦想，那么到最后就一定会兵戎相见。

    其实在这次前来之前，宇佐美定满也是和龙女悄悄地说过，上条这个姓氏的本来的话就是在越后有所分家，或许可以以一定的领地来招揽景嗣。不过对于这个建议，龙女理所当然的拒绝了。这并不只是出于义理角度挖角的不道德，也不是因为景嗣明国人的身份知道什么家名的对于这家伙而言都是浮云。因为龙女很自信的认为，她了解那个叫做上条景嗣的男人，并且，正是因为了解那个人的理想所以才不会开口。因为她知道，她和他之间就像是光和影的两面，不管怎么样都没有办法丢弃自己所想要守护的东西。

    “那么，魔王，不在这里首先把勇者击倒么？作为毗沙门天王的我，现在可是最薄弱的时候了，你看，就连小豆常光都没有带着呢，身边也没有人护卫的情况下，这可能是你唯一能够打败我的机会了。”

    如果单单是数着龙女的笑容的话，那么也许这短短几天内，她笑的要比平时半年还要多的吧。作为神明的地上代言人，不苟言笑也是维持威严的一部分，而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她觉得是可以不用戴上那副神明的面具去面对的。

    “啊啊，那怎么可以，如果说这样子的话岂不是太没有趣味了么？勇者什么的，一定要达到最强大的地步才可以被魔王打倒啊，不然的话，这岂不是太没有趣味了。”

    是啊，如果说宿敌之间是互相了解最深的人的话，那么景嗣和龙女或许也就是一种亦敌亦友的关系吧。双方不管是怎么样的了解对方，但是信念之间的差异和越后到尾张的距离都决定了两人的见面会相当的短暂，很有可能就是一面之后再会无期。在这种情况下，景嗣也没有什么维持平时不喝酒原则的打算，而是非常干脆的从龙女手中夺过了酒瓶喝了一口。

    “所以，你要好好给我等着啊，作为一个合格的反派角色，不等待你的成长怎么可以呢？如果有一天要击败你的话，那么一定是我上条景嗣才能够做到。”

    面对被景嗣直接用嘴“玷污”过了的酒瓶，龙女几乎是不加犹豫的抢了回来，然后丝毫没有心理障碍的继续喝了下去——究竟是因为酒对于她太重要还是因为眼前的家伙她并不讨厌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够了解吧。

    “纠正少女的错误道路，顺便把女孩子收进自己的后x宫，这才是魔王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啊，不管你是越后之龙也好，还是眼前的普通女孩子也好，要记得啊，不能够输给其他人，至少在我来击败你之前，不准输啊。”

    “哼，我可是神明的利剑啊，魔王啊，不会因为神罚而畏惧么？还真是和外界传闻中一样的好色之徒啊。”因为燥热，龙女毫不犹豫的扯开了和服衣襟的一角，展示了毗沙门天王那高耸的胸怀以及乳沟，然后用着一种近乎魅惑的笑容约定。“那么，我会在越后春日山城等着你，如果你击败了我，那么随便你怎么样，不过要快哦。我的魔王大人，因为啊，如果想要把勇者收入后x宫的话，不抓紧时间是不可以的呢，女人啊……是老的很快的呢。”

    “啊啊，放心好了，我的勇者。”景嗣此刻的心情平静而坚定，面对龙女的约定毫不犹豫的回答。

    如果说是在其他时候，或许这也会是一个普通而又美满的男孩遇见女孩的故事吧，但是很多时候，人们的意志并不能由自己做主。景嗣背负着织田萝莉的梦想，而龙女则是天下人的希望，这么多的职责注定了他们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因为他们都实在是太温柔了，嘴上怎么说也好，心里也只是一个烂好人，这种人，是没有办法丢弃自己重要的东西不管而去追求个人的幸福的。

    是夜，魔王和勇者喝的酩酊大醉，两个酒品都不好的家伙遇见了自然是扭打在了一起，以至于第二天早上龙女在僧房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已经凌乱了的和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犯了什么奇怪的错误了。

    不过在看到了茶几上还有点温热的醒酒汤以及许多景嗣的库藏美酒之后，龙女也就释怀了。

    “那个家伙的话，是不会那么做的吧，因为那家伙不是禽兽，而是禽兽不如呢。”

    有点困倦的端起了瓷碗，龙女发现了压着的一张纸条，上面的字体虽然还算是工整秀气，但是还带着一点景嗣一直没有改掉的简体习惯，所以在龙女看起来多少有一点变扭。

    “我会做到的，那么，在越后等着我，我会跑着去的。——上条景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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