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送扇子贾赦喜上眉梢 进腊月凤姐忙上添乐

大了许多。贾琏接过来抱一抱，比先前沉了不少。凤姐在一旁拿手逗着大姐儿脸颊，她咧开嘴儿滚出一串口水珠子。那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众人皆笑了。贾琏，凤姐并邢夫人逗弄了大姐儿一回，享着一时半刻的天伦之乐。只是年下，到底事忙。

    邢夫人笑道：“如今年下事多，我好生照料姐儿，你们且去忙吧。”贾琏夫妻答应不提。

    年节下，凤姐忙的万万分，连每日去贾母跟前承欢亦不鬼片匆匆往来。好在如今黛玉来了，心灵嘴巧的，最得贾母欢心。虽说长辈们都嘱贾琏稍适歇息几日，可哪里匀得出的空儿。年下外头的事皆由他去料理。

    只说贾琏归家第三日便是腊八。俗语说：腊七腊八，冷死寒鸦，京中腊八日寒冷异常。照习俗，这一日人人都要喝上一碗腊八粥。普通家常腊八不过喝一碗粗粥，粗粥乃以各色豆，米，果共计八样熬出粥来，撒上白糖及红绿丝。可这京城中各王府，公府则不然，每家都熬腊八细粥，既费事又费银子，贾府的腊八细粥举凡京中都有名声，这还是当年那位好究研吃食的老祖宗所配的料。

    凤姐穿越过来第一次处理过年大事，很有些忐忑。她凭王熙凤的记忆倒也拿捏的恰好。腊月初七夜里便点起大厨房人马，令他们寅时即起，始制作腊八粥。这腊八细粥也称为全粥，粥米约计十种：即莲子、芡实、菱角、薏仁和粳米、江米、大麦米、高粱米、黄米、小米，耐火细熬，直至粥中不见一豆方罢，再有粥果十样：小枣、栗子、青梅、葡萄干、糖渍樱桃和杏仁、榛仁、松仁、核桃仁、瓜子仁、花生仁，将这几样洗净染成各色，胭脂红、青色，朱樱色，将果仁码放在粥上，红绿相映色香味俱全。

    贾府规矩，腊八粥皆用四五口大炉锅子熬，寅时熬粥辰时方得。熬得后，以大粥罐分成若干，又以为粥果攒盒分送各处，两府主子并各家同族旁支。腊八这日，凤姐巳时起身亲往大厨房查看，见各色妥当才放下心来。辰时二刻凤姐亲看着掌灶媳妇分好一大罐细粥并两个掐丝乌木的粥果攒盒，又添了八样细致小菜一同装进食盒里。凤姐使丫头们抬着，亲往贾母处送腊八粥。

    这腊八粥原属小孩子最喜，可巧贾母处孩子最多，宝玉，三春，黛玉一处用早饭。凤姐见他们吃的欢实，倒也高兴，又劝黛玉多吃了半碗。贾母笑道：“今年的粥熬得不错，传我的话，赏给厨下十两银子。凤丫头，年下你忙，这里很不用你伺候，横竖有丫头们呢。”凤姐依言辞别而去，确实忙碌不迭。

    今年因贾敏新丧，按制贾赦以下子弟皆守孝。贾琏，宝玉等兄弟均服大功九月，贾兰等均服小功五月。贾母传命，一概宴请酒席都蠲了，只一家子吃顿团圆饭守岁便罢了。虽如此说，到底是年节不可敷衍了事。年下二十三要祭灶，此前将一概事物预备齐全了。先是各行买办例支银子采买年货，凤姐如今很留着神，买办回来的东西皆抽查一番，若经查出哪个弄鬼抽成，现开发出去。只这买办上的，竟多数是王夫人的爪牙，很有些拿捏不得。凤姐也不着急，且等着慢慢来，早晚将这些蛀虫收拾干净。

    这一日凤姐在理事厅坐着，地下婆子媳妇一屋子，这几日大小事不少。因年下要扫房，凤姐将婆子媳妇传来分派任务，各房里自是丫头婆子洒扫，余则便十个一组各管一处不提，扫房忙了三日方才下地。待齐整一新，凤姐又开库房寻出灯笼等物吩咐小厮们去各处升起，又新油了桃符，换了门神与对联，自此很有一番年节庆喜。另倾锞子，如意等琐事不提。

    贾琏亦是连日的忙碌，虽说年下各处酒宴因守孝可推，只贾赦贾政皆不管事又要应酬各处辞年酒，一切都只靠他操办。别处且不提，只说各世交往来送来年礼，人情往来断不可少。

    这里又连着几日各处庄子庄头送年例，俱摆在外院。如今倒还好，只一处报了旱涝。王夫人特派赖大协助，实则不过为制约贾琏罢了。各处送来的年例银子共计两万三千两，余则各色米面，各样野味，海货，干货，粮谷，牲口等，再有门下孝敬的活物等。这里银子送往王夫人处入大账，各色东西除留下荣府己用的，又取出些送去宁府供祖宗并送给贾珍。余下照例，各样搭配着分成若干，由那无进益的宗族子弟来取。

    贾琏坐在外院屋子里喝茶歇息，特特使兴儿挑些好的来，各样都足足加了几倍，又取出个锦包放在一处。，吩咐旺儿出去道：“你出去瞧芸儿可来了？若是来了就领到这里，不要叫他外头取东西，没得和人歪挤。”凤姐已将贾芸之事告知，并说鬼门关处老公爷有交代，说贾芸能光耀祖宗。这虽是瞎话，怎耐贾琏偏偏信了。这也皆因凤姐此一番说的话都多有兑现的，他才如此信服，再者收服心腹子侄也是有益的事。

    不一刻兴儿领着贾芸进来，贾芸上前行礼道：“给叔叔请安。”贾琏遂笑道：“罢了，你起来吧。我这里正分年物呢，你不要外头领去，都给你预备下了。”贾芸见这些东西是往年的几倍，忙躬身谢道：“谢叔叔想着侄儿。”

    贾琏见他颇为知礼遂笑道：“你婶子都和我说了，你倒还不算糊涂，要好生栽培你几年。等过了年，替你寻个西席，你就在家闭门攻读。若有惫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儿。”又指了炕几上的大包袱道：“这是你婶子给你裁制几身衣裳，再有些锞子如意取个利是。这里正忙乱，你早些回去罢。”

    贾芸忙接了东西道谢着家去。回家打开包裹才知，凤姐给她预备了四套年下新衣，那衣料子俱是上等，一并儒生方巾扇套子都配齐。还有一个荷包，里头装着状元及第金锞子。母子二人在家很是感激一番。

    又过几日，事事预备妥当，这一日腊月二十三，按习俗祭灶。男不拜月，女不祭灶，凤姐等女眷一概不前往。祭灶设在外院东厢，摆供桌供品，东糖、糖瓜、江米糖、糖饼、桂圆、荔枝、红枣、栗子，以及草料、清水、香蜡、纸马并一只黄羊。贾赦主祭，贾政，贾琏，宝玉等俱在。夜下掌灯，这里祭拜了，烧了灶神像，又燃了炮竹送灶神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