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光微亮，游仙门一行人就已经梳洗完毕，立在小院中了。大师兄看看天色，又看看门扉紧闭的天山门人的住宿，无奈的带着一帮小的寻了处僻静之地，盘膝而坐，念起道经。

    直念到“若谓受气皆有一定，则雉之为蜃，雀之为蛤，壤虫假翼，川蛙翻飞，水蛎为蛉，荇苓为蛆，田鼠为鴽，腐草为萤，鼍之为虎，蛇之为龙，皆不然乎？ ”一众人神思焕发，内息随道经起伏而动，悠悠然如同在门内早课那般。此时天山门人终于打着哈欠慢慢的走出房门，看着一行人愣了愣，讪笑道：“诚元兄，好早。”

    大师兄姓卫，名诚元，素来诚恳老实，尤其是人前总做出一副讷于言的样子。他收敛内息，只是点点头，便不再言语。

    “还早呢，都日上三竿了。”小师妹赵轻暖则快人快语，张口就蹦出了不满的话。天山门人更显尴尬，讪讪不语。

    “小师妹，不得无礼！”卫诚元扭头喝止了小师妹，又诚心诚意的朝天山门人道了歉。天山门人心说你都等人说完了才喝止也未免太无诚意，但见他一副赤诚君子的老实模样，而游仙门和天山素来交好，实在不值得为小辈伤了和气，也就压了火气，手脚也快了几分。一行人很快收拾完毕，在掌柜那会钞，带着游仙门人朝不远处的大山走去。

    远处唐二眯着一双讨喜的眼睛目送一行人离去，他回转身走回后院，看到唐三穿着轻纱，头戴璎珞，无忧无虑荡着秋千。此刻天光正好，照在唐三那奶白色的肌肤上，镀出一层金色的微光，明丽娇艳。唐二抱着双臂看了会儿，喊：“阿三，少主呢？”

    唐三用力一蹬，秋千晃得更高，几乎要翻出了围墙，她的笑声银铃一般，和着璎珞碰击声，隔空传来：“焚香呢。”

    唐二了然点头，靠着大树低头不语，在他身上，那被讨喜的面容隐匿的肃杀之气一点点的苏醒过来，宛若出鞘利刃，正等待着主人。

    塞外的风呼啦啦的吹过，摇晃着树叶哗哗作响。唐三晃荡着秋千到了顶点，就可以看到远处的镇口，那一行行的人群，有的人牵着驮马往山上去，有的则奔赴下一个路口，再也看不见。而就在其中，有一点寒光，唐三看着那寒光，微微的笑。她的笑声越来越大，也越发放肆，在这吹拂着辛辣的风的地方，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捧土做香坛，取香三枝，意为天、地、人，并列划火点燃；举香时，手如问询，与眉平齐；放香时，相距一寸，以示寸心。少女跪坐香坛前，被银面具覆盖的面容在袅袅香火间明灭不清，她静立一刻，开始净手整衣。面具下的容颜敛眉安静沉默，从手腕开始，袖箭绳镖，软剑缠身，一一检查。那利器寒光不时反射着阳光映照在她的眼中，一片沉静如水。

    一切检查过后，少女站起身来，她那青黑色的劲装将她隐藏在一片绿色的长草间。一阵狂风吹过，身边长草被拉扯动摇，连带着连少女的身姿都仿佛随风摇摆，最后竟飘飘摇摇的随风朝着远处的白色山峦而去了。

    天山派坐落在天山之上，地广人稀，因此建造起来也是不顾及材料一般一味的往高大上去折腾。卫诚元随着天山门人走在前面，不时随着天山弟子的指引朝左边看看巍巍山门，朝右边瞅瞅冰川巨龙，再时不时顺着天山弟子的话夸赞一番，比如说，你们的衣服真白净，是天天洗吧？啊！原来有仆役洗的，当真是有钱人家败家子……啊，不不，是世家风范世家风范，啊哈哈哈……

    老实人说的多了，卫诚元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回头瞅瞅自家师弟妹们，清一色的仇富眼神，死死盯着天山弟子背后的雪花钢剑，唾弃而艳羡。

    真是太丢人了……卫诚元捂脸，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回过头。

    天山越往上走，便越是冷清高寒，因此天山派也并不是像中原那般，喜欢将门派建在山顶绝地，而是选了处背风的山坳中。此地不如一路行来的那样冷清寂寞，反而是繁花锦簇，一派绿意盎然。再定睛一看，不远处池水热气缭绕，显然是因了地热的缘故，才使得此地与众不同。

    “此地真当得起洞天福地一词。”卫诚元随天山弟子踏上白玉石桥，脚下万丈深渊，风声呼啸，需得下盘稳固者才能站稳，而目光尽处冰川瀑布尚未融化，寒冰闪亮耀眼，身后则是春意盎然，万物生发的勃勃生机。人站在石桥上，却如同站在两个世界的交接处，实在是令人感慨万分。

    只是天山门人早就看习惯这样的光景，虽然也是心中自豪，却不当做是什么不得了的事，草草的敷衍了几句，就带着一行人往门派深处走去。

    天山派主殿便是掌门见客的地方，也就是游仙门一行人的最终目的地。主殿甚是宽敞，二三十人汇聚其中，吵吵嚷嚷，却也不觉拥挤。只是张眼望去，只见殿中男女老幼俱全，大多都是高鼻深目，棕发微卷，又或是喇嘛红袍缠身，显然都不是中原人。天山门人带着游仙门人走进大殿，立时引来周围人的注目，只是中原武林就和大明王朝一般，与周遭小国都不怎么对付，因此四周人的眼神也透露出几分不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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