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他的手也暖的像个小火炉,他感觉到忌廉在他手心里轻轻捏了捏,似乎在试探着他手心的温度,然后反过来将他的手握住。
忌廉的手很大,刚好包下他的手。
伴随着窗外连续击打着房顶门窗地面的暴风雨,此时的甄言也心跳如鼓,手心也随之更加滚烫了。
他急需要吹吹风。
他把忌廉带到了二楼的露台处,露台的两扇大门坏了一扇导致只能关上一半,站在坏掉的半扇门前,不仅淋不到雨,而且从这个高度刚好可以眺望远处山上的风景。
下雨时的空气混着泥土味,嗅起来十分沁人心脾。
忌廉很满意,“你怎么找到这么一个好地方的?”
甄言做实答道:“我不太合群,喜欢一个人到处走走,偶然发现的。”
忌廉在心中笑,不合群,连这都跟他一样。
人其实比狗灵敏。
气味相投的人总是会在无形之中相互吸引。
看,他的甄言就是如此。
“我去给你倒杯水。”
忌廉刚点完头,甄言就跑出去了。
因为下雨,露台上的旧沙发和桌椅全部搬进了屋里。
忌廉拿了个旧枕头扔在门槛那里,脱了鞋,穿着袜子踩了上去。
如果是在自己家里,他肯定是会光脚踩在上面,毕竟他家里的卫生清洁做得极为干净,地板都保持得纤尘不染。
而脚下的复合地板原本质量就不好,因为长期的摩擦而腐烂磨损,颜色斑驳的难以入眼。
他实在受不了。
他脚底下踩的枕头,不是蚕丝也不是棉花,好像是类似麦壳那种,踩下去给人感觉沙沙的,挠着脚底板,痒痒的。
但好歹舒缓了压力。
甄言进来时,就见他倚在门槛上,穿着白色的袜子,鞋子整齐的摆在门边,鞋尖朝里,脚底下踩着一个半旧的灰色枕头。
倾泻下来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忽明忽灭。
甄言走上前去将手中的玻璃杯递给他,看了一眼他脚下的枕头,“舒服吗?”
玻璃杯不似他看到的那些摆放在收银台台面上随时可取的那般,要不就是缺口颇多产生了裂纹,亦或是颜色发黄。
甄言手上的杯子很新,应该是他出门写生特意买来随身携带的。
忌廉接过来稍微喝了一口,眼神稍稍往上挑,瞧着他,“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甄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自己过来试试。”忌廉往旁边挪了一点,空出一半的位置。
甄言脱了鞋子,露出里面黄色的袜子,上面印了很多黑色的小猫掌。
忌廉多看了两眼,注意到甄言踩上来,他悄悄伸着手在背后隔着一段距离扶着他的腰,谨防他往后仰而摔倒。
甄言站得很稳,没有发生忌廉猜测会发生的事情。
他看到甄言踩了两下,随着甄言的动作,身上散发着一阵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有点类似薄荷味。
十分清新。
让他的神经得到无限的舒缓。
手中的水没有喝完,桌子在甄言正后方,忌廉侧着身子将玻璃杯搁回桌上时,身子不经意往他那边倚了一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舒服吗?”
忌廉的手很冰,呼吸却很灼人,灼热的呼吸打在甄言耳朵上,烫人的温度钻进他的脖子里,让他耳根子染上了红晕。
他低着的头轻轻点了点,二人便不再开口说话了。
只有外面滴滴答答的雨声在响。
雨落下来打在地板上溅起无数水花,积水量都看淹没了门槛角落青绿色的苔藓。
短暂的静默后,甄言试图岔开话题缓解尴尬,“老板娘经常提到的犬神,忌廉老师知道有什么来由吗?”
忌廉的眼神随着光线忽明忽灭,他娓娓道来的声线夹杂着磅礴的雨声,莫名产生了些许的缥缈感,如同刹古的钟声一般宁远。
“犬神,顾名思义,是指狗神,说是狗神,只不过叫得好听点而已,在通俗语上泛指狗的幽灵。关于犬神,传说如果在事先捆结实了的狗面前放置美味食物,但就是不解开绳索给它吃,它越拼命挣扎想吃食物的*就会越集中,然后猛然砍下狗的头,再丢到海中的岩石上及其他远处,那只死掉的狗的灵魂就会作祟,于是就被作为犬神。而老板娘口中提到的白儿,其实就是服侍犬神外貌像儿童的妖怪,也有人说是那些被狗咬死的孩子的灵魂。在中国、日本及其他地方,古时大狗伤害儿童甚至夺去孩子性命的事情例子不胜枚举,被狗咬死,死后的冤魂似乎理应服侍狗的灵魂,这就是白儿产生的源头。”
忌廉说完,发现甄言并没有认真在听。
顺着甄言的视线看过去,他注意到二楼楼梯口有个男生站在那里,时不时露出个脑袋鬼鬼祟祟往这边瞄。
忌廉记得他,他就是那个追上甄言说记得在哪里见过他的男生。
被二人抓包后,他还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冲二人挥挥手打招呼。
忌廉心思极为细密,他注意到甄言看到那男生时,皱了下脸。
向来精准的直觉迫使忌廉不得不警觉起来,他问:“怎么了?”
甄言很少露出厌烦的表情,“那个人老是缠着我问是不是见过我,但我根本不记得有在哪里见过他,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班,也从来没一起上过课,我确定我这是第一次见他。”
不知死活。
忌廉眯了眯眼。
困扰人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么一件。
就在当晚,传来孙赫尸体被发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