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们

他对你下手。

    苏远眼睛直白的瞪着，摸过脖颈的手满是鲜血，正试图夺过滑落的枪、支，两寸、一寸……勉强存了半口苟延残喘的气息。

    苏易琛，我死，你也别活！

    胸口都要烧起来了，苏易琛气息越发的急促起来，寡薄的唇缓缓勾起，苏远，你妄想！

    砰！

    苏昀睁大眼，染满鲜血的双手颤抖的厉害，那不止的血，如一支利剑，刺破了他的眼球，心跳漏了好几拍，窒息般的死亡光临了他，“哥、哥……”

    咽了几口滞留在喉咙的唾沫，苏冉哲嘴唇动了好多下，却始终吐不出一个字，整个世界，全是鲜血的红，刺鼻……

    “阿琛，你坚持，撑着点儿啊……”

    饶是作为医生见过再多的血也不敌此刻苏易琛胸口红，匆忙覆上胸口的纱布顷刻被染红，湿哒哒的扔在地上，如涓流般淌过光可鉴人的白色地砖。

    杂乱的脚步声、闪烁的警灯、低声的交谈越来越远，苏易琛眯了眼，却还是盯不准，鬼门关，他已经去过很多次了，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他允诺烟儿，要去看她的。

    那个倔强的，站在阳光下微笑落泪的娇小人儿……烟儿，如果我没空去看你，我相信爱尔兰的阳光，会温暖你。

    哦，还有那个尚未谋面的小阿琛，很乖很乖的在成长。

    他如一个偷窥者般，透过管道取得她的一切信息，在暗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关心则乱，动心则痛，死心则难。

    烟儿，我有空，会去看你的。

    好的，我等你。

    透过听筒传来的娇软嗓音此刻却抚平了胸口一阵一阵要死人的疼，嗯，烟儿，你要等我去看你。

    很快，很快……

    “哥！”

    手陡然垂落苏昀的腿边，漂亮的桃花眼盯着再次被染红的纱布，似乎是苏易琛身上的冰凉，狠狠的刺入了他的心里。

    车，在疾驰。

    尹颂额际冷汗直流，嘴里不停呢喃着，重复着，“阿琛，撑着点，撑着点……”

    很多年后，当他们仰望如今日一般阴沉的天空时，心中阵阵的颤抖清晰如昨，这件事，成为了所有人的痛。

    ……

    意识游移在走与不走之间，苏易琛闻见了刺鼻的消毒水味，似乎，似乎还有一丝他熟悉的香甜味。

    唔，他真是糊涂了。

    “哥哥，你醒来陪我好不好？”

    低低的音传入空灵的脑，苏易琛被拖走的七分意识硬生生拽回一分，浅浅的温暖，带着爱尔兰阳光的气息，瞧，他真是糊涂的不轻呢。

    他记得，他坐在烟儿做过的椅子上，也曾感受过这种温度，痛到心酸的温度……长椅上，他手指细细的抚过，似乎，离烟儿那九十米的距离顿然缩为零，近在咫尺。

    ……

    当他第一次摸到传回的超音波图像时，那个可爱的小黑点又给予他世上最珍贵的东西，父亲这个陌生的词汇，竟也挂到了他的身上。

    “我不跟你发脾气了，也不跟你冷言冷语了，我肯定会乖乖的，所以你撑过来，好不好？”

    “……哥哥，对不起。”

    “一直没和你说，我很想你，每天……”

    “我们都在等你，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们？”

    “你要我乖，我就乖乖的在等你，不是么？”

    低低的呢喃又是带着哭泣，有时带着哽咽，有时却带着淡淡的笑，最终化为悲伤的平淡，烟儿，我是不是又让你哭了？

    蓦然，手背的冰凉让他的意识凝聚了三分，他甚至听见低低的谈话声，好像，好像是尹颂的声音……

    阳光的温度，似乎也折射在他身上，很暖，很暖。

    手指动了动，碰到了什么，苏易琛混沌的意识仍不是很清楚，幽邃的眼悄然睁开，打量着周遭的一切，仪器滴答的声音、雨落的声音、淡淡的消毒水味、微微的刺痛、握着手掌的温度，属于正常人的感官骤然回笼，接受着这世界的一切。

    他、他这是又从阎王老爷手里抢回一条命了？

    死白的唇困难的微勾，烟儿，我有空去看你呢。

    忽而，手上一紧，软软的音似近似远，却清晰的传来，“哥、哥哥，你……”

    转眼，苏易琛幽邃的眼中，映出了肚腹凸起的娇小身影，唔，真的很像，很想烟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