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回来的前一天,秦齐氏因着受了惊,突然中风昏迷不醒,连夜请来大夫医治后,却是毫无起色。
孙氏守在秦齐氏床前,见着急匆匆进来的秦牧山和秦维叶赶紧迎了过去,一双眼睛通红地看着秦牧山,哀哀道:“老爷。”
“娘她到底是怎么了?”秦牧山一脸焦灼,半带责怪地质问孙氏。他不过离开几日,这秦府上上下下都交给了孙氏,怎么刚回来便发生了这样的事?
“是我不好,没有看好下人。昨儿个午后,我估摸着婆婆午睡该起了,正巧我家里送来了一些红血燕窝,便想着给她老人家送过去些。到了地方后,停了停,陪她闲话了几句。谁知就在那个当儿口,霜寒那贱婢却失手打碎了屋里的青瓷花瓶,声响过大,这才惊着了她老人家。”
孙氏口中那个叫霜寒的丫鬟是秦齐氏屋子里的一等丫头,平日里也颇为细心,很得秦齐氏的重用,怎么会犯下这样粗心的错误来?
在一旁的秦维叶不由暗暗皱了一下眉头,但并未开口,只继续听孙氏说下去。
秦牧山对孙氏的话倒是没有半点怀疑,闻言震怒道:“那贱婢呢?!把她给我带过来!”
孙氏道:“老爷放心,我昨日已处置了那个丫头,尸体也扔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秦牧山依旧未能释怀:“倒是便宜了她!”
秦维叶问道:“大夫怎么说?”
孙氏听了,又叹了口气,神情忧悒道:“我已经将京城里最好的医馆大夫都请了来,却都是说没有办法,而且听着那些大夫的口风,婆婆已经这么大年纪了,怕是……”
秦牧山踌躇半响,道:“我这就进宫,请皇上开恩,让宫中太医来诊治。”
宣文帝对看重的臣子还是比较够意思的,当下便下令召了两位太医前去秦府,为秦右相的母亲诊治。
也许秦齐氏真是活到了岁数,太医们忙活了一番后,私下里面带憾色地告诉秦牧山,要他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秦齐氏早年辛辛苦苦养育秦牧山成人,如今大限将至,纵使秦牧山已过不惑之年,还是难忍悲戚。
秦府的一众姨娘和小辈们都轮流侍奉在秦齐氏床前。孙氏显得最是孝顺,连着两天,几乎都没离开过秦齐氏的院子,夜晚更是带着婢女亲自守着。
到了第三天,秦齐氏忽然醒着了过来,可已经不大能动弹,连话也说不出来。
看秦齐氏像是回光返照的样子,侍奉在侧的孙氏连忙示意秦若香去把秦维庆给带过来。
秦齐氏张着嘴,努力了半天,口中却也只能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只得费力动了动还有些知觉的右手,指了指床头的方向。
秦牧山不明所以,凑近秦齐氏问道:“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齐氏平日里得力的心腹丫鬟有两个,其中一个的霜寒已被孙氏命人打死,另一个叫做伶碧的,此刻上了前来,恭谨地对秦牧山道:“老爷,老夫人可能是指她之前收在床头小柜里的那个红木盒子。”
秦齐氏眨了眨眼,面上的焦急之色缓和下来。
秦牧山见状便吩咐伶碧道:“你把盒子拿出来。“
柜子是上了锁的,伶碧知道放钥匙的地方,拿来开了锁,捧出一个绘有云鹤图案的银漆红木小盒来,盒子被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用普通绳子系着的玉璧。
玉的上面刻了一个“秦“字,成色并不通透,也不是什么贵重的品种,但却是秦家自秦牧山往前几代便开始保存下来的传家之物,重要性可想而知。
秦齐氏又用颤巍巍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秦维叶。
秦牧山似乎是明白了秦齐氏的意思,犹豫着开口问道:“娘,您的意思难道是……要把这块玉给他?”
秦齐氏慢慢地,十分费劲地点了一下头。
孙氏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秦维叶看了一眼秦牧山。
秦牧山虽是不喜这个长子,可却也不能在这种时候逆了秦齐氏的意,只得对他道:“祖母既要给你,你便过来接着。”
秦维叶走了过来,跪在秦齐氏床前:“祖母。”
秦齐氏看着他,一双早已变得浑浊的眼睛,慢慢的淌出眼泪来。
说到底,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孙子的。
秦维叶不说话,只郑重地从伶碧手中接过玉来。
秦齐氏在当天夜里亥时将过的时候去的。
第二日,秦府上下,一片缟白。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