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寂静,树影婆娑,细碎的拂动声令四周显得分外空灵。城内的灯火依稀映照出傅茗渊的身影,一袭绣以云鹤的的大袖紫袍额外端庄肃穆。
车内之人沉默良久,忽而笑笑:“这么晚了,傅大人来寻本王,有何要事?”
话音刚落,车帘被缓缓揭开,恰是潭王探出身子,半倚在车壁上。
“不知潭王殿下为何这么晚还要出城?”傅茗渊恭敬答道,“微臣奉陛下之命在城中搜捕逆贼,恰好遇上殿下,特地前来问候。”
潭王的神色依旧温和,目光却是琢磨不透:“六王兄在大理寺被捕不过是陛下的权宜之计,这种戏码对豫王或许有用,难道大人认为本王也会识你那一套么?”
“既然殿下开门见山,那就好办了。”她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从怀中取出夏笙寒先前交给她的信,“殿下教唆豫王谋反,证据确凿;与楚国勾结,私运苗疆术士,图谋不轨。传陛下口谕,即刻押入大理寺受审。”
她一字一顿,坚定不移,而后方显然还藏匿了什么人,正等待她一声令下前去捉拿。车夫闻言吓得胆都要没了,而潭王却是面不改色,笑容和善:“陛下还真是长大了,借捉拿湘王的名义封城,其实要抓的是我,傅大人果真教导的好啊。”
“多谢殿下夸奖。”傅茗渊神色一凝,瞧他如此从容,心里总有些发慌,“韵太妃以及豫王的死想必也是殿下做的手脚,但微臣没有证据,不能将其算在罪名之中,委实可惜。”
“那还真是有点可惜。”潭王面带疑惑地望着她,“傅大人是何时开始怀疑的?”
傅茗渊答道:“楚国使节前来的那一次,微臣的马被人做了手脚,那时候从刺客身上偷来一块腰牌,虽然没有名字,但他却是殿□边的人。”
“噢……那个窝囊废啊。”潭王侧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毫无动摇,又看向她的身后,“不知傅大人带了多少人来捉本王?”
傅茗渊微声不应,有些警惕地退了两步。
不明真相的禁军尚在城中搜捕湘王的下落,她只带了景帝钦点的二十余名前来。潭王的亲卫在他们动手之前就被控制住,但其暗卫究竟有多少人她却是不知晓。
他如此从容,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另有目的?
潭王似乎没有继续追问的意思,往皇城的方向看了看,漫不经心道:“傅大人认为,抓了我,慧王还有救么?”
傅茗渊一惊,不可思议地抬头望他:“你说什么?”
听得此言,潭王倒是讶了,颇为好奇地“咦”了一声:“你竟不知道?哈哈,真是有趣,怎么我遇到的人都愿意为你不要命。老首辅当年也是,连临死之前都要将你的举荐状交给陛下。慧王没告诉你,我让他来杀你才能换取解药么?”
“……!”她难以置信地却步,怔然摇头道,“你……”
她低声促吸一口气,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夏笙寒他……真的中毒了?
她原本是怀疑的,但因他不止一次在她面前装病撒娇,她遂轻信了他其实平安无事。可是、可是……老首辅又是怎么回事?
霎时间心乱如麻,傅茗渊知道这是潭王扰乱她的计策,立即平定心绪,“先师逝世之前,微臣一直伴随在左右,并未看见潭王殿下,你是如何知晓他的事的?”
“噢,他死的时候我的确不在。”潭王若无其事地笑道,“不过给他喂毒,看着他挣扎的时候,我就在旁边。”
“你……”傅茗渊闻言,脸色顷刻变得煞白,“你胡说!先师分明是寿终正寝,太医也说他的死并无异常……”
“太医不是也说,韵太妃没有中毒么?”潭王打断了她的话,耸耸肩道,“他的确是寿终正寝,本王不过是帮了他一把。傅大人在涂首辅身边跟了这么久,丝毫没察觉出异常么?”
傅茗渊垂着头,攥紧双拳,顿了许久,才缓缓伸出手:“解药给我。”
“什么解药?”
“慧王的解药。”
潭王悟了一悟,笑意不减,目光却是凝定在她的脸上,一字字道:“你若是死在这里,我就把解药给他。”
“为什么?”她强忍着内心的愤怒,厉声道,“殿下三番两次想取我性命,是为何?”
“这个原因,你自己应当清楚。”
“……”
傅茗渊不再与他多费唇舌,扬手命令身后的亲卫道:“——禁军听令,立即捉拿叛贼!”
话音刚落,隐蔽于树林中的亲卫即刻出动,霎时间拔剑而来,剑芒在月光之下闪烁着银辉,几乎是须臾夺身奔向马车的方向。车夫惊魂未定,而潭王却是沉着地一笑。
便在这时,傅茗渊像察觉到什么似的回头一看,竟有一人将剑直直地刺向了她。她惊然后退一步,然而却避让不及,眼看就要中剑,手臂却被忽地一拉,继而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抬头一看,清冷的月光映照着夏笙寒的侧脸,竟是比白日显得更加苍白,冰雕似的脸庞不复平时的玩笑之色,一手将她护在怀里,一手握着长剑,直视着眼前的一干人。
半数亲卫亦是不明情况,迟疑之时,却被身后的同僚斩杀,鲜血四溅,一命呜呼。
“他早就买通了陛□边的亲卫。”夏笙寒低声肃穆道,“这些人……大约从文烨儿时起就藏匿在他身边了。”
“……”傅茗渊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些人,愕然到发不出声。
竟然……从那么久以前就开始布局了?
不对,之前前去通州之时,这些亲卫一直跟随在她的左右,直至回京都全无异状。难道说……就连去捉拿豫王,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你……”她抬手指向了那悠闲自若的潭王,“你谋害先师,杀害韵太妃,还想要杀我,到底谋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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