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王爸爸出来时的表情竟然很高兴:“你们班主任点名表扬你了。”
什么?
王琅愣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可表扬的。
“你的英语单科成绩在班级前十,数学老师也说你有天分。”
王琅快要绷断的心弦一下子松了下来,白得难看的脸色也恢复正常,只是心情还有些低落:“总分太低。”
数学老师觉得她有天分,她自己却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分,而是每天比别人多花的三个小时时间,像她同桌那样不花课外时间也能考上九十八的才叫天分。
王爸爸也不知道她每晚偷偷做题的事,温和乐观地鼓励女儿:
“没关系,尽自己努力就好。”
王琅应了一声,一条路走到黑地早起做题。
到了第二学期,王琅的总分排名挤进年级前十,数学竞赛的成绩不上不下。到了第三学期,王琅的总分排名从没跌出过年级前五,数学竞赛的成绩……依然没有起色。
王琅内心感到很愧疚。
他们的数学老师是名年过半百的老教师,尽责,敬业,有师德。
无论什么时候去办公室请教问题,只要他在,必定会放下手中事务为学生讲题。手机号码第一节课就抄在黑板上给了他们,十一点前打去总有人接,一讲几个小时也从不嫌累。夏天的衣服就那么几件,白衬衫,灰长裤,洗了穿穿了洗,一如他简单朴实的性格。
尽管班级里的老师各具特色,难分伯仲,最得所有人尊敬的依然是这位师德如山的老教师,王琅尤其如此,因为她觉得这位老师对她格外高看一眼——那次市里竞赛结果出来,王琅只拿到三等奖,同班却出了两个一等奖、两个二等奖——五次市级竞赛,朝夕相处的同学已经进入全国赛,她却最高不过拿下一个三等奖。王琅一整天提不起精神,内心被各种灰□绪充斥。
然而,就在第二天的数学课上,讲解一道数三角的题目时,老教师忽然提起自己多年前的一个学生,说那位学生考试时想不出这道题的解法,硬是把四十八个小三角一个一个地数了出来。末了,老教师简洁如常地评价:“我那时就知道,像他这么有毅力的人一定会成功。”
非常朴实无华的语气,好像在说数学上的某条定理、某项公式,天然带着一种理所应当的平和,不需要任何证明。
王琅觉得这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伍·还
中考那年暑假,以总分排名全校第一直升本校高中部的王琅随父母到意大利旅游,一是放松身心,领略异国风情,二是打算邀请通信三年的李昭共同出游,联络一下感情。
李昭今年高二升高三,本该是全国各地的高中生最忙的时候。但拿常理来衡量李昭这种人生赢家本就毫无意义,王琅提前半年打电话预约,很顺利就把人邀请到又名翡冷翠的佛罗伦萨。
“所以你还是没推开那扇门?”
听完王琅对数学老师滔滔不绝的崇敬与无法掩饰的感激,李昭问得直接。
“……有些事情不能勉强啦!”
瞬间被戳中死穴,王琅气得跳脚。
“原来你也知道不能勉强啊。”李昭故作意外地挑挑眉,神色平凝如湖水,“顺水推舟,事半功倍;逆水行舟,事倍功半。人的才能早在三岁以前就有所显现,善于描述世界,喜欢讲故事的孩子拥有语言天赋;总提怪问题,喜欢把东西分门别类的孩子长于数理逻辑;经常伴随乐器的弹奏唱歌,能准确记忆乐律的孩子对音乐节奏敏感;善于辨别方向,勾勒物体的孩子具备优秀空间想象力;善于联系行为与感情,能判断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孩子擅长自知自醒;交流交往智能与自然观察智能也各有体现。”
“如果掌握方法,不适合自己特质的方向也能有所发展,但总不如顺应天赋高明。”
王琅长久沉默,好半天才抽着嘴角开口:“我怎么觉得这些标志你身上都有?”
李昭做了个鼓掌的手势,面不改色:“恭喜,你终于开始自己思考了。”
“我一直自己思考的好吗!”王琅生气地抬起下巴,“相信你也是我的思考,因为有些事情我确实想不清,而所有我自己能想清的事情都是自己想的。”
李昭有些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你居然说出来了。最近发生了什么让你很有信心的事吗?”
王琅的得意凝固在脸上:“你怎么知道?”
问完就发现这实在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问题。
“好吧,是这样的。”纠结了一下,王琅努力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我发现天才也不是绝对的,嗯,怎么说呢。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那个同桌吗?全年级都知道他人聪明,我也觉得他聪明极了,但他初三那年的成绩一直在班级中下游徘徊,差点没考上本部的高中。”
无比零碎地把自己的想法拼凑完,王琅睁大眼睛看向对面:“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为什么不明白。”以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答完这句话,李昭淡漠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价格,只是很多人不想知道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篇幅不够,东晋回忆只能以后放了,下章回归正文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