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羽林时的模样很像。

    唐默伸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小脑瓜子：“帆帆又长高了。”

    帆帆小嘴微抿，嘴角却忍不住地微微翘起。

    唐默淡淡一笑，收回手，弯腰把帆帆抱进另一个臂弯里。一左一右走到桌边坐下，随口问道：“你们爹爹和娘亲呢？”

    笑笑积极抢答：“爹爹把娘亲压在床上，还把我们扔出来！”

    帆帆睨她一眼，这个白痴姐姐不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吗？

    他抬起脸，看到唐爹爹表情微微怔住，虽然很快就恢复平静，但帆帆却记在心里。他记得上次唐爹爹听到姐姐说爹爹在亲娘亲，唐爹爹也是这个表情，他觉得唐爹爹不开心，不会喜欢听到这种消息，可那白痴姐姐还傻傻地全说出来。帆帆伸出小手，拍拍唐爹爹搂在他身上的大手。

    笑笑不知道凤斐和夏楚悦在干什么，唐默一听便明白。

    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说不痛是假的，但已经没有那种钻心的疼，那么多年过去，对自己说过无数次放下，或许是说得多了，痛意也就小了，所以才能够坦然来到天山，见他们。

    感慨间，一只温温软软的小手拍着自己的手背，唐默眸子微睁，顺着那只小手看向它的主人，倏地撞入一双漆黑如默灿若星辰的眸子里，他似乎看到里面的安慰和关心。

    心底顿时讶然，随后淌过丝丝暖流，他冲帆帆露出一个温暖而明媚的笑。

    帆帆微微一呆，抿着小嘴别开脸，小样子别扭十足。

    笑笑不甘势弱，见弟弟拍拍唐爹爹的手，唐爹爹就冲他笑，于是她也有模有样地拍着唐默的手背：“唐爹爹，舒不舒服？”

    小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甜到人心坎里。

    唐默低头，在笑笑额头上亲了一口，把小丫头乐得咯咯直笑。

    夏楚悦和凤斐是在吃中饭的时候才知道唐默来了，凤斐登时竖起全身的刺，警惕地看着对方。

    “来了怎么不打声招呼？”凤斐皮笑肉不笑地道。

    “影九叫我别打扰你们。”唐默淡定回道。

    站在门口的影九两眼泪汪汪，小的啥时候叫你别打扰他们了？唐公子，你不能把我往火坑里堆啊，我还没娶媳妇呢。

    “有话吃完饭再聊，想要以文会友或者以武会友随你们。”夏楚悦瞧着凤斐那浑身带刺、如临大敌的模样，暗暗瞪他一眼。

    凤斐这才收敛了些，假笑着招呼唐默别客气。

    唐默自然不会跟他客气，楚悦就算不能成为他的妻，也是他的妹妹，还有笑笑帆帆两个小萌娃管自己叫唐爹爹，他跟谁客气？也就跟你凤斐客气而已。

    他把挑完鱼刺的鱼块搁到笑笑碗里，笑笑立刻给了唐默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唐爹爹！”

    凤斐脸微黑。

    唐默将拨了壳的虾放进帆帆的小碗，帆帆对他抿嘴道谢。

    凤斐脸又黑了几分。

    再然后，唐默给夏楚悦夹了一块豆腐，还没送到，便被凤斐及时止住：“来者是客，哪有客人招待主人的道理，别我们都吃了，你的碗还是满着的。”

    说到“客”字，咬得极重，提醒唐默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唐默静静瞟他一眼，把筷子收了回来。

    一顿饭在暗潮涌动中结束，饭后，两小娃被带回去睡觉，虽然两个小东西想跟唐默呆在一起，不愿回屋睡觉，但被凤斐冷着脸喝令速云和影九带回去了。

    接下来便是大人之间的相处。

    夏楚悦已经半年多没见过唐默，这次唐默来之前也没个通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两人相谈甚欢，某个爱吃醋的男人却不能够把情敌拒之门外。唐默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唐默，或许当年自己会悄悄离开楚悦，然后默默承受相思之苦。

    是唐默主动把解蛊之法告诉楚悦，他可以想象一个男人亲手把心爱女子推向情敌之时的痛苦，如果是他，也许他自私地不愿去做。而楚悦生产时，也是唐默亲自接生，当时楚悦难产，唐默对她进行剖腹产，救了母子三命，然后又以笑笑和帆帆的血解凤斐的金蚕蛊，算起来，他是他们一家四口人的救命恩人。

    面对这样的情敌，凤斐纵然心里不爽，却做不出禁止唐默和妻儿女见面。

    看着聊得开心的两人，凤斐更加郁闷了。

    大的如此，那两只小的同样喜欢唐默。难道因为当年唐默给他们接生，而自己没有第一时间抱他们，所以他们认错爹了？

    正闷闷地想着，笑笑小跑着冲了过来：“唐爹爹！”

    平时要睡一个时辰的丫头，今天躺不到半个时辰，就哧溜一下跳下床，问清唐默的位置后，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帆帆跟在后面，箭步如飞，并不比奔跑的笑笑慢多少。

    瞧着女儿对唐默投怀送抱，凤斐眼睛微眯起眼，“笑笑，过来，爹抱。”

    笑笑紧紧搂住唐默的脖子，留给凤斐一个小屁股：“不要，爹爹早上扔笑笑，笑笑不要爹爹了。”

    凤斐闻言眼眸一瞪，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帆帆小盆友，“儿子，过来。”

    帆帆看看唐默，看看凤斐，最后选择了夏楚悦，他小小的身板依偎在夏楚悦身边，目光则落在唐默脸上。虽然表现得含蓄，但再含蓄也看得出他的拒绝。

    瞧着两个小没良心的，凤斐气得内伤。

    不就是上午把他们扔出房间！小小年纪如此记仇，谁教他们的？！

    此刻的他忘记在姐弟俩未出世时，他从夏楚悦嘴里听说“胎教”一词，觉得有趣，便靠近夏楚悦的肚子对里面尚未出世的孩子进行启蒙教育，其中就包括让他们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不要当烂好人。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当时他被夏楚悦一掌拍开，没曾想如今得了现世报。

    唐默在天山住了下来，两小娃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按理凤斐该有时间与夏楚悦亲亲我我，做些爱做的事，可是夏楚悦义正词严地说：“唐默许久来一次，我们做主人的怎能不好好招待？”

    为防止凤斐控制不住，夏楚悦要求分房睡，把凤斐最后一点福利也剥夺了。大的不行，就从小的身上下手，孩子年纪小，总是容易被哄的。

    为了让一双儿女回心转意，凤斐特意跟速云和影九取经，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人带孩子，他们比较了解笑笑和帆帆的喜好。

    速云道：“笑笑小姐喜欢漂亮的东西。”

    凤斐便让人快马加鞭送来最漂亮的衣裳，最精美的首饰给笑笑。

    笑笑穿上漂亮衣服，戴上两个造型小巧可爱的银镯子，头上戴小皇冠，跑到唐默面前献宝似地转了个圈：“唐爹爹觉得笑笑好看吗？”

    正在一旁等女儿感激自己跑来抱住自己给自己一个热情拥抱的凤斐，嘴角狂抽，替他人做嫁衣说的就是他！

    影九道：“小少主最喜欢练功。”

    练功？嗯，有志气！凤斐决定亲自教儿子武功，顺便培养父子间的感情。

    帆帆很认真地跟他学，不过，老爹，您能不能专心点！眼睛老往亭子里瞟干什么？

    亭中坐着三个人，夏楚悦、唐默和笑笑。

    不知唐默说了什么，笑笑银铃般的声音回荡在花园里，而夏楚悦也微翘着唇角，笑容温和。为人母后，她棱角退去，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不少。

    凤斐看到母女俩与唐默在一起，哪里有心思教儿子练功？让儿子蹲马步，练基础功，然后他就朝凉亭走去。

    帆帆抿着唇望着凤斐离开的背影，乖乖蹲马步。他当然不是听凤斐的话，只是觉得自己一定要练好武功，快快长大，就能保护娘亲，打倒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