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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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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全神贯注听起来。

    ……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飞快前行,天空中飞来一只黑鹰,在马车上空盘旋片刻,俯冲而来,速云撩起窗帘往天上瞧,手放到嘴边,发出哨声,那黑鹰向她冲来,落在她伸出马车的手臂上。

    速云用另外一只手解下绑在黑鹰腿上的竹筒,然后手臂一震,黑鹰飞回蓝天。

    打开竹筒,抽出里面的信条,速云将其递给靠在车壁上的凤斐。

    凤斐看完纸条上的内容,神色有异。他将纸条握紧在掌心,随后放松身体,合上眼,而搁在腿上的右手,紧紧拽着那张纸条。

    速云眸光微闪:“是小姐的信吗?”

    靠在车壁上的男子睫毛轻轻颤动,没有回答。

    速云见他如此,心知自己猜对了。只是信里写了什么,让爷如此隐忍呢?垂眸扫了眼凤斐拽得苍白的拳头。

    半晌,凤斐忽然出声:“让洪澜他们保护好她。”

    速云闻言怔住,眼里闪过一道不可思议的神色:“爷是说,小姐去凤京了?”

    凤斐轻轻嗯了一声。

    速云看着他眉头微蹙的模样,心下叹息,她终于明白为何爷会如此隐忍。想不到,小姐真的来了凤京,可惜晚了一天,如果能够早一天,早一些,就能与爷重逢了。从此处折回去,也只需一天的时间,爷是不是强忍着才能克制去找小姐的冲动?唉……何苦呢?

    她隐约明白凤斐抛开一切回天山的原因,心里对这个天神般的男子不再只是崇敬畏惧,更多了几分怜惜。

    马车没有返回,但速云让影十七把马车驾得慢一点。或许爷会想明白,然后回凤京找小姐。

    凤斐不是没有听到速云低声对影十七说的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手指一动,将怀里的金属球拿出来,仔细打量摩挲。

    ……

    云族,藏书阁中。

    唐默废寝忘食,翻遍整座藏书楼,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相关记载。

    金蚕蛊,蛊中之王,需以金蚕卵为基,配上活人之血,让人服食……献血者可将其意志通过精血传达给金蚕卵,受蛊者一生不得违背,否则将受金蚕攻击,一旦金蚕发威,受蛊者神智失,似武者走火入魔。金蚕在受蛊者体内成形,噬其血,时间越长,二者越难分离。欲让金蚕脱离受蛊者,须以受蛊者直系血脉之血为引。

    看完这段话,唐默久久不语,蹲在地上良久,脚都麻了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

    凤斐体内那只金色的虫子,便是金蚕。要靠直系血脉的血才能化解。凤斐他……父母健在吗?

    如果直系长辈不在,便只能靠凤斐的子女之血来化解。

    唐默薄唇紧抿,眼睛盯着古籍,又似透过泛黄的纸看向了遥远的地方。

    直系血脉……

    **

    纳兰国师讲完二十年前那段不为人知的秘密,听完全部的夏楚悦心里沉甸甸的。

    知道凤斐体内的蛊从儿时便存在,她想生活在皇宫里,总有一些黑暗,总有一些算计让人防不胜防。却没想到真相比她想象的更加可怕。

    当年,年仅五岁的凤斐被他父皇哄骗服下金蚕卵的时候,心里是不是以为他的父皇很温柔,亲手喂他糕点?当他父皇把年幼的他送到天山去学艺时,他是不是觉得万分不舍?

    当他下山,却被告知他一生不得争夺皇位,所学文武皆要用来壮大凤西,保卫凤西时他又经历了怎样的心境?

    而当他得知幼时他父皇便以哄骗之法让他吃下如同毒药的蛊虫时,他心是不是血淋淋的?当他因为心中生出怨恨,怨恨皇帝,怨恨凤西时,蛊毒就会发作,发作之时,他又是如何的痛苦与煎熬?

    夏楚悦的手指在颤抖,心也在颤抖。

    难怪提到他体内的蛊虫时,总感觉他似是避讳,隐瞒了什么,原来,他只是不想深藏在心底的伤疤揭开而已。

    难怪他对龙希宁打乱他在龙兰的计划并无沮丧,反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是不是他心里并不想去凤西,不想当卧底,不想为这个冷血的国家卖命?但又迫于那诅咒一般的蛊术,不得不忍辱负重,不得不去做他厌恶的事。

    难怪……

    “唉……”

    耳边响起幽幽叹息,夏楚悦猛的看向纳兰国师:“纳兰国师,你是心中有愧,所以才告诉我真相吗?”

    纳兰国师闭上眼睛,手指转着念珠,苍老的面庞尽是沧桑与惭愧。

    夏楚悦冷冷一笑:“都说出家人慈悲为怀,纳兰国师怎的对一个五岁稚儿下此毒手?难道就不怕遭天遣吗?”

    “阿弥陀佛!”纳兰国师低喃,“老衲的罪,就让佛祖来罚吧。”

    夏楚悦看着他悔不当初的模样,眼神越发冷:“那么凤斐那么多年来受的苦,又由谁来补偿?”

    纳兰国师身子一颤,眼角似有晶莹划过。

    “只因你占卜算卦,认定他是凤西之福也是凤西之祸,就要他蒙受不白之苦,承受无妄之灾!他何其无辜,因为你的错,他已经承受了二十年的苦,难道你还要让他再苦二十年?四十年?”

    她是龙兰的郡主,在龙兰北边小镇,她为了龙兰而离开他,他主动放她走,这算不算背叛凤西?因为他违背了如同咒语一般的巫蛊之术,所以他受到了体内金蚕的惩罚。

    传言中他患有怪病,是否就是蛊毒发作?所以他不辞而别,离开凤京。速云说,一旦他的蛊毒发作超过三次,就会彻底堕入魔道,所以,他在彻底化魔之前,毅然离开了这里,也离开了她是么?

    思及此,夏楚悦只觉鼻子发酸,眼眶湿润,如果可以,她愿替他承担这些苦,人生一辈子有几个二十年?他已经苦了二十年,后面的苦,就让她替他承受吧。

    夏楚悦深深吸了一口气,把欲哽咽而出的声音收回去。

    她睁大眼直直望着纳兰国师,怀着希冀:“国师可有办法化解?怎样才可以化解凤斐体内的蛊?无论多么艰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愿意去尝试。”

    看着对面少女满怀渴求的目光,看着她微红的眼圈,纳兰国师长叹口气,双掌合十:“阿弥陀佛,不是老衲不肯告诉你们解蛊之法,而是老衲没有办法。如果可以的话,上回九亲王来访,老衲便会把解法告诉他。”

    夏楚悦无力靠倒椅背,只觉得天崩地裂,五雷轰顶。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难道凤斐只能背负着诅咒般的蛊术活一辈子?难道他要战战兢兢,龟缩在角落里,舔舐身上的伤?难道他和她此生有缘无份,只能各守一方,终身不再相见?因为她是龙兰人,而他,终生不得背叛凤西!

    纳兰国师叹息,看着少女绝望的脸,他眼里闪过悲悯之色,心里默道:罪过……

    气势汹汹地来,知道想知道的,却比不知道更让人心痛,夏楚悦失魂落魄地走出云雷寺。

    影九走在她身后侧,担心地问:“纳兰国师和小姐说了什么?小姐为何变成这样?是不是和爷有关?是不是爷出事了?”

    夏楚悦无神地迈着步子,脚下一空,她整个人便要向前栽去,影九眼疾手快拉住她,待她站稳后,又连忙把手缩回去:“小姐小心一点,前面是台阶。”

    “谢谢。”夏楚悦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圈依然红红的。

    影九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急得抓耳挠腮。

    “小姐,你……”

    话未说完,影九忽然将夏楚悦推开,嘴里同时喊道:“小姐小心!”

    一支淬着毒的箭从夏楚悦原本站着的位置穿过,射入石阶上,擦起耀眼的火花。

    影九身体在半空中旋转,手抽出腰间长剑,灵觉放开,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夏楚悦也从失魂落魄中惊醒过来,看着那刺入石头里的箭,心有余悸,要不是影九反应快推开她,此刻她就是一具尸体了。

    上百个黑衣人刷刷闪出来,将夏楚悦和影九围在中间。

    两人瞬间毛骨悚然,一百来个刺客,他们就算三头六臂,也逃不了啊!

    “夏施主,快进来!”那个之前阻拦他们去见纳兰国师的小和尚躲在门后小声说道。

    二人一听,迅速向后退去,眼睛则警惕地防备着面前的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目露凶光,刹那间一动,如同上百飞箭一样齐射向云雷寺大门。

    砰!

    大门被及时从里面关上。

    小和尚焦急说道:“二位施主快进去,方丈让二位去禅房找他。”

    夏楚悦眼里闪过一道惊异的光,难道这一劫纳兰国师算出来了?他的占卜如此之准,是不是意味着他当年残忍对待凤斐的原因也是真的?

    没有时间让夏楚悦去想清这个问题,二人立即赶往纳兰国师的禅房。

    外面则堵着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见门被关上,一个个转而往两旁走,使用轻功,飞越墙头,如同地狱来索命的恶鬼,刹那间佛门重地变成人间地狱。

    云雷寺的和尚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剑刺死,惨叫声此起彼伏,正向禅房奔去的夏楚悦身体一僵,脚步再也迈不出去。

    “小姐,快点,再不跑他们就追过来了!”影九可没夏楚悦想那么多,他被培养成合格的暗卫,他的眼里只有主子的命,其他人的死他无法保全,更不会抛弃主人而去救人。

    他生拉硬拽,把夏楚悦拉到纳兰国师的禅院。

    纳兰国师看着两人冲进来,手指脚下立刻说道:“从这里离开。”

    二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他脚边,是一个洞,原本放蒲团的地方,是地道!

    影九眼睛一亮,拉着夏楚悦便要进地道,夏楚悦的脚则似粘在地面一样,外面不断传来惨叫声,不近,却犹在耳边,夏楚悦的心颤了颤,望向纳兰国师:“国师为何要帮我?”

    “阿弥陀佛,夏施主快走吧。”纳兰国师抬臂一挥,一股柔和浩瀚的力道将夏楚悦推向地道入口,夏楚悦没想到纳兰国师会突然出手,腰身一扭,想要稳住身形,站在她旁边的影九加了一把力,将她推入地道内,然后纵身一跳,也进了地道。

    纳兰国师指尖一点,地面上发出咔嚓一声响地道入口迅速合上。他把蒲团移盖在地道口处,盘腿而坐,背对房门,一手敲木鱼,一手转念珠。

    外面惨叫声不绝于耳,纳兰国师合上眼,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

    他嘴里念着佛经,以往每次念经,他都可以心无旁骛,沉浸在无边佛海中,这一次他念了许久,也无法入定,耳边回荡着的都是人死那一刻发出的惨叫。

    砰!

    然后门被人撞破,纳兰国师双肩一僵,双手的动作不停。

    “师傅!您快逃吧!好多黑衣人!好多黑衣人杀了师兄弟们,他们就快要杀到这里来了!”闯进来的是纳兰国师的小徒弟明梵,他浑身狼狈,脸上还有一刀疤,表情焦急绝望。

    从天而降的灾难,是整个云雷寺的和尚都没想到的。云雷寺因为纳兰方丈,也就是纳兰国师的原因,备受尊崇,凤京百姓每月都会来添很多香火钱,在云雷寺里烧香拜佛,不单是凤京,整个凤西国,每年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谁能料想到这样一个佛门之地,有一天会闯入上百来个黑衣杀手,遇到挡路的就杀,就算没挡着路,只要碰上,也会被人顺便挥上一剑。明梵脸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此刻还滴着血。

    纳兰国师声音低沉沙哑:“你走吧,躲起来,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说完,便又继续念他的经,敲他的木鱼。

    “师傅不躲吗?师傅,您别再念经了!赶紧找个地方避一避吧!”明梵见他居然一动不动地坐在蒲团上念经,急得要死。

    “快些躲起来罢。”外面又是一声惨叫,这一回听起来尤为清晰,就好像只有一墙之隔。

    两人身体皆是一震,明梵睁大眼睛惊恐地看向门外。

    只见数名黑衣蒙面人似地狱之魔从院门外冲进来,眨眼功夫便闯入禅房内。

    纳兰国师终于不再稳如泰山,他回头,低喝:“快逃!”

    但已来不及,一把锋利的尖刺破明梵的胸膛,明梵惨叫出声,热血喷洒而出,如同红梅染红了这纯净的佛门重地。

    纳兰国师缓缓闭上眼,一滴透明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

    一个黑衣人剑指纳兰国师:“穿黑衣服的女人在哪里?”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纳兰国师在云雷寺的地位比其他和尚高,他身上红色织金袈裟看起来宝光铮亮,只有方丈级别的人才能穿。

    纳兰国师闭着眼,嘴里呢诵经文,一手敲木鱼,一手转着念珠,竟是不管抵在他后背的剑。

    剑的主人见他无视自己,眼里闪过一道噬血杀意:“老秃驴找死!”说着,手掌使力,就要了结了这个目中无人的老和尚。

    另一个黑衣人阻拦道:“他好像是纳兰方丈,是国师,你最好别杀他。”

    他们进云雷寺杀了那么多人,一旦传出去,必会轰动全城,而纳兰国师若是身亡,轰动的将是整个凤西。他们的目标不是纳兰国师,不愿因逞一时之快而给主子带来巨大麻烦,因而以剑威胁的黑衣人愤愤瞪了眼纳兰国师的光头,收回了剑。

    他们将整间禅房翻了个地朝天也没找到夏楚悦,冷冷扫了纳兰国师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逃过一劫的纳兰国师脸上无半分喜色,待屋里只剩下他一个活人后,他缓缓睁开眼,回头看了眼躺在身边死不瞑目的徒弟,眼里无悲无喜,手颤抖着覆在明梵的眼睛上,向下一抹,合上明梵的眼睛。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明梵,为了天下苍生,只能委屈你们了,佛门中人,本该将生死置之度外。”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含进嘴中,干咽下去。

    他转身坐好,维持诵经的姿势,深奥的经文从他唇间低低吟出。半晌后,声音嘎然而止,盘坐在蒲团上的纳兰国师脑袋低垂,一动不动,他两只手,紧紧捏着念珠和木鱼槌。

    被纳兰国师和影九联合推入地道内的夏楚悦没有马上离开,她用力拍着头顶上合起来的石板,无论怎么拍都拍不动,她要以内力震开,突然被影九点住穴位,无法动弹。

    地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影九却仿佛能看到夏楚悦射来的凛冽寒光,头皮微麻,沉声道:“小姐,为了主子,请您珍重。”

    夏楚悦合上眼,掩去眼底的无奈与痛楚。她明白,影九一切以凤斐为重,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开她的。

    地道的隔音效果非常好,上面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只能祈祷那些黑衣人认识纳兰国师,忌惮他的身份,不敢伤害他。她如何也想不到,在最危险的时候,这个刚刚被她冷嘲热讽的得道高僧会出手救她,甚至……不惜赔上整个云雷寺!

    心沉甸甸的,脸色也阴沉如墨。

    影九说道:“小姐可知纳兰国师为何要帮助小姐?”

    夏楚悦沉默。

    “纳兰国师被称为最接近佛的人,他可勘破天机,能算出你我来找他,也能算出你我遇险,那么他定然也算得出你的重要性。一旦你在凤京出了意外,你觉得爷会如何?”

    夏楚悦眼珠子动了动。

    “你心里是明白的吧,如若你死在这里,爷必然会回来,会将伤害你的人千刀万剐,让无数的人为你陪葬。爷会发疯,会坠魔,会与天下为敌。到时候生灵涂炭,必是纳兰国师不想看到的。你该体谅纳兰国师的良苦用心。”影九轻叹一声,给夏楚悦解开穴道,“如果你还要上去的话,影九不会再阻拦,大不了将来让天下变成人间地狱,让爷从此变成无心无情之人。”

    夏楚悦心神俱震,良久,她哑着嗓音道:“走吧。”

    影九松了口气,他真担心夏楚悦头脑一热,跑回去自投罗网。

    两人摸黑走在地道内,而收到凤斐命令的洪澜等人借清风楼的信息网,找到云雷寺。

    当看到云雷寺内血流成河,尸体遍布的时候,洪澜等人傻眼了,身体一瞬间僵直。

    发生了什么事?云雷寺怎会变成人间地狱?

    洪澜等人迅速回神,云雷寺是佛门重地,没有人无缘无故来屠杀他们,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些人是冲着小姐来的!一想到这里,大家额头冒出涔涔冷汗。

    接着,众人陷入疯狂寻人模式,地毯式搜索,寻找夏楚悦的踪影。既希望能找到她,又害怕找到她,害怕在她是这些尸体中一个。

    正当他们寻找的时候,云雷寺外涌进来一群官兵,是云雷寺的和尚趁乱逃跑去报官了。

    云雷寺一般只有初一十五接待香客,平时来这里的人很少,周围环境优美清幽,一般不会有太多人来打扰,因而黑衣刺客才能够大咧咧地来。而附近的居民听到惨叫声,都躲在屋里不敢出来,哪里会晓得报官。

    官兵来了,洪澜他们只能先行离开。被官兵当成杀人凶手可是麻烦事儿,他们只能稍后再来寻人。

    云雷寺是凤京最大的寺庙,两千多个和尚,此次死伤过半,官兵冲入云雷寺,看到无数的尸体和鲜血,惊骇欲绝,胆小的直接腿软晕倒,胆大的也脸色难看。这样大屠杀,凤京几十年来是头一次,很多官兵看到那些断臂残骸,都忍不住撑着膝盖狂吐不止。

    京兆尹闻讯赶来,脸色发白,差点儿没晕过去,一边尖着嗓子指挥大家救人,一边忙让人再去调集人手。几十个官兵哪里够用。

    云雷寺的灾难很快传遍凤京,全城震惊。更为震惊的是纳兰国师也死在了这场浩劫中!

    纳兰国师死在他的禅房里,虽然身上并无刀伤,但是谁都认为一定是那些匪人干的。

    一时之间,整个凤京都炸锅了,那些匪徒是谁?竟然把他们的纳兰国师害死了!一定要把他们拉出来抽筋扒皮!

    有附近的居民说看到一群黑衣人冲向云雷寺的方向,于是大伙儿都在猜测那些黑衣人是谁,主谋又是谁。

    “混账!”凤煜平常噙着微凉笑意的凤眸此刻盛满怒火,“谁准你们杀害云雷寺的和尚?杀害纳兰国师的!”

    黑衣刺客首领暗夜跪在他面前,脸色微白:“是,是云依小姐的吩咐。抓住夏楚悦,不惜任何代价。”

    “好个不惜任何代价!她是你们的主子还是本皇子是你们的主子?她叫你们去死,你们是不是马上就自刎?”凤煜周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暗夜心胆俱裂,将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呢?云依去哪里了?”凤煜沉声喝问。

    “她……她……”暗夜冷汗直冒。

    凤煜一掌将他掀飞,“说!”

    暗夜撞到墙壁上,口喷鲜血。

    他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立刻一个滚身,单膝跪地:“云依带着兄弟们去追夏楚悦了。”

    他是觉得云依做法太偏激,才回来向凤煜禀报的。

    凤煜闻言呵呵笑出声来,笑声悦耳,听在暗夜里却比鬼哭狼嚎更加可怕,暗夜把头埋得更低。

    “很好。”

    淡淡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暗夜却听不出半点欣赏或赞同,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心窝。

    “传令下去,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本皇子与云依相识,还有,云依是你们的敌人。”

    “是!”暗夜赶紧退出去。

    ……

    云依还不知道自己擅自作主引来盟友的不快,已把她列为拒绝往来户。

    发现官兵追来后,云依率领黑衣人离开云雷寺,他们没有躲起来,而是去了九亲王府。

    一方面是守株待兔,等夏楚悦自投罗网,另一方面则是嫁祸九王爷凤斐。

    虽说云依最恨的人是夏楚悦,但她同样恨凤斐,要不是凤斐害得她在那么多云族人面前露洋相,哪里会沦落到如今地步。能够让凤斐痛苦,对她来说就是一件快乐的事。

    黑衣人手持染血长剑,横冲直撞,直奔九亲王府。

    街道两旁的人老远看到凶神恶煞的黑衣人持剑冲来,哗啦一下子全躲到屋里。

    如此明目张胆,嚣张过境,很快便传至京兆尹的耳朵里。

    于是乎,在云依他们到达九亲王府没多久,京兆尹便带领大批官兵赶至。

    线人报:“大人,小人看到黑衣人都飞入九亲王府了。”

    京兆尹闻言脸色一变,这些刺客要刺杀九亲王吗?不过九亲王好像已经离开凤京了啊。

    派人去敲门,一个家奴打开大门,看到外面黑压压一片,愣住,“你,你们要干嘛?”

    “屠杀云雷寺僧人的刺客进了九亲王府,我等是来抓拿刺客的。”京兆尹扬声说道。

    “刺……刺客?”那家奴说话都结巴了。

    “你们没看到?”

    家奴赶紧摇头。

    京兆尹狐疑地看着他,如果那些刺客进九亲王府不是为了杀人,那就是……

    想到那种可能,京兆尹眼皮一阵狂跳。不,不会的,九王爷怎么可能对一群僧人下手。

    他沉着脸道:“虽然九王爷不在,但是为了王府的安全,本官要进去搜查凶犯,快把门打开。”

    进去搜查,没搜查到人,但却在一个院子里发现到一条地道,地道里很显然不久前刚有人经过。京兆尹原本的两分怀疑已经变成八分,王府的密道,一群刺客怎么会知道?

    涉及到九亲王这样尊贵的人物,一个小小的京兆尹哪里敢管,立刻把自己的发现通传上去。而这个发现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全城百姓都知道屠杀云雷寺僧人的黑衣刺客从九亲王府的密道逃走了。此消息一出,全城哗然。难道是九亲王派人杀害云雷寺僧人的?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不是不在凤京吗?

    凤煜倒是没想到云依会给他来这么一手,原本觉得那个女人愚不可及,现在看来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想着在外面听到的议论,凤煜唇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整不死你么?那就让你声名扫地,受人唾弃吧!被凤西百姓憎恨的人,再如何厉害也别想坐上龙椅。

    ……

    夏楚悦与影九从地道逃出来,周围是枯黄的山林,地道的出口在城外。

    只要没发现地道,就不会知道他们逃到城外。不过两人都没滞留在城外,他们必须回城去找影十他们,之前他们兵分两路,城中出那么大的事,这会儿他们该着急了。

    乔装打扮进了城,没碰到影十他们,倒是和洪澜一行人打了照面。洪澜看到夏楚悦,简直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而夏楚悦看到洪澜的那一刻,心中亦止不住的喜悦,洪澜等人跟随凤斐来凤京,现在看到洪澜是不是意味着凤斐其实并未离京而只是躲起来了?

    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众人一起前往清风楼在凤京的驻地。

    清风楼里相对安全,双方终于可以说上话。

    “洪澜,你们怎么在大街上?凤斐呢?是不是也在凤京?”夏楚悦急声问道。

    洪澜道:“教主已经离开凤京,我等奉命留在凤京,追查刺杀教主的幕后黑手,刚有点眉目,教主忽然传书让我等保护来到凤京的小姐,我们根据清风楼的消息,找到云雷寺,却看到云雷寺被屠杀后的惨景,因为官兵赶来,我们只能暂时离开,没想到在大街上恰巧遇见小姐。”

    夏楚悦听说凤斐不在凤京,心里很失望,不过她也没明白,凤斐如果真铁了心要躲她,自然不会呆在凤京里。

    她转而咀嚼起洪澜的话:“你刚刚说刺杀教主?什么时候的事?”她赶来凤京的日子里,每日寄出一封信,信中说的什么去益州都是假的,难道凤斐回的信也是假的?刺杀?他从龙兰到凤京,一路上遇到多少波折?

    洪澜惊觉说漏了嘴,忙转开话题:“小姐怎么逃出云雷寺的?我听说黑衣刺客达百余人。”

    “如果没有纳兰国师的帮助,只怕我们难逃此劫。”提起这件事,夏楚悦的心顿时沉重起来,方才进城后大街小巷都在传云雷寺的惨状,连纳兰国师也没能幸免。如果不是自己,云雷寺就不会遇此劫,纳兰国师也不会……

    听说是纳兰国师救了夏楚悦,洪澜一愣,纳兰国师既能救别人,为何自己不逃?

    而夏楚悦也陷入沉思,自己初来乍到,没有招惹过别人,是谁派出上百名刺客行刺自己?

    “洪澜,你说实话,刺杀凤斐的人是不是就在这凤京里头?”夏楚悦问。

    洪澜眼神闪烁,怎么又绕回这件事来了。

    “我也遇刺,他也遇刺,会不会是同一主谋?”夏楚悦眼里闪过冷冽的光,“洪澜,难道你还要瞒着我?”

    洪澜只是挣扎一会儿,便把凤斐让他们不准说的刺杀之事告诉夏楚悦。听他说完,夏楚悦才知道凤斐回凤京的途中竟然数次遇埋伏,而他当时的身体非常糟糕,只能靠着大家的掩护和保护才躲过数劫。而他写给她的信里,每次都说一切安好,只是太想她,想得茶不思饭不想。

    安好个屁!

    她早就明白他身体不好,回凤京也是因为身体的缘故,但她完全不知道他在长途跋涉中几次遇险。要不是有影卫洪澜这些忠心耿耿的高手属下护卫,他早死在别人的埋伏了!

    “你们查到害凤斐的人了吗?”她沉着脸问,冷面杀伐,煞气满满。

    就连洪澜这个被江湖中人称为魔头的人也被她忽然释放出的杀气所慑,“我们查到的结果是二皇子。我们还查到,主子和小姐要找的云依也来了凤京,而且就在二皇子府。”

    夏楚悦眼神狠狠一眯,“二皇子?云依?”

    之前她不解为何自己一来凤京就被人追杀,现在算是明白了。云依云依,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想到凤斐病重时几次遇险,想到云雷寺上千条人命惨遭杀害,夏楚悦胸口的愤恨如熊熊烈火燃烧。洪澜没有告诉她凤斐在凤京经历的病痛折磨,如果她知道那一男一女害得凤斐险些死在凤京,那么,此刻她只怕就不是愤恨,而是发狂了。

    不过,很快一条消息彻底激怒夏楚悦。

    “九亲王养死士,泯灭人性屠杀云雷寺僧人?”夏楚悦听到这个消息,差点儿以为自己幻听了。等清风楼探子解释完才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还好,一知道谣言起的原因,胸口的炸药直接被点燃,轰的一声爆炸开来。

    “好你个凤煜!好你个云依!你们够狠!”

    夏楚悦咬牙切齿吼出这一句,随后便命令洪澜和影九召集魔教和清风楼在凤京的人,她要杀上门,让他们知道,她夏楚悦不是好惹的,凤斐不是可以任他们搓揉拿捏的!

    洪澜等人留在凤京就是为了报仇,对于夏楚悦的命令自然毫无异议。

    正当凤煜还在沾沾自喜,云依还在查夏楚悦下落的时候,夏楚悦已经领着几百号人直接杀到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府的普通侍卫根本不是对手,而凤煜培养的死士在刺杀凤斐的过程中死伤大半,这一回又为了抓住夏楚悦,分出一百多人给云依带领,他身边只剩下几十个,对上同样武功高强的清风楼与魔教,根本不是对手。

    凤煜被人直接逼到了院子里,看着对面凶神恶煞的清丽少女,凤煜挑剔地挑眉,这就是九皇叔喜欢的女人?长相一般,凶巴巴的,像母老虎一样,九皇叔的眼光太差了吧。

    见对面男子没有半点惊慌,反而一脸挑剔打量自己,夏楚悦神色更为冷漠,废话不说,直接让人打。

    这下子凤煜惊讶了,这个女人知道她在干什么吗?竟然敢对自己动手!他半眯起眼睛,打手一挥,隐在暗处的数名黑衣高手护在自己身前。

    而他则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双方厮杀,态度悠闲,好像那些无聊的贵族在看一场奴隶生死斗的游戏。

    夏楚悦冷冷勾唇,拍了拍手,房顶上立即冒出几十名高手。

    今天她就让对方尝尝人多欺负人少的滋味!

    几百个一等一的高手将二皇子府包围,以防二皇子逃跑,刚才随夏楚悦进来只带几十个人,凤煜显然不放在眼里,可看到她拍拍手就有几十人出现,不禁微微侧目。

    夏楚悦又拍拍手,另一边的屋顶上也出现了数十个人。

    这一回,凤煜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会还有吧?

    心里刚想着,便听到身后响起轻微的声音,不用说,身后的屋顶上一定也出现了一大批人。

    这下子,凤煜不淡定了,再也坐不住,霍然从太师椅上站起。

    “上!”夏楚悦扬手一挥,屋顶上的人向下饺子似的一个个跳到院子里。

    凤煜眼里闪过一丝光,忽的朝夏楚悦射来,夏楚悦早有防备,抬手,按机关,小巧的袖箭飞速射出,直击凤煜面门。

    凤煜瞳孔缩紧,一个后空翻,躲过暗器的攻击,虽然逃脱一劫,但四周的敌人也在瞬间将他包围,困在一个一丈小的圈子里。

    “揍!”夏楚悦怒喝。

    话音刚落,最内圈的人朝凤煜扑去,踢脚踹的踢脚踹,拳头揍的拳头揍。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不是四只手,而是几百只手!

    凤煜瞬间被埋在人群里,闷哼声响不断,开始凤煜还能咬牙忍着,可是不知道哪个恶毒的家伙,专门往人脆弱的地方攻击,他就算是铁打的,也得被打扁,坚持到后面,终于忍不住痛呼出声。

    “啊!该死的,你踢哪呢?本皇子的宝贝是被你踢坏,嘶,你还来!……”

    类似的咆哮不断,夏楚悦站在人群外冷眼旁观。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马上杀了凤煜,但凤煜是凤西二皇子,是凤斐的亲侄子,要杀要剐,该由凤斐亲自动手,不过在此之前,教训一顿是必要的。

    把二皇子揍成猪头外加重伤,几百人快如风影,来去自如,眨眼功夫从二皇子府消失,等到京兆尹气喘吁吁赶来时,二皇子已经不再是俊美不凡的二皇子,而是连他亲妈都不认识的猪头丑八怪。

    揍完人就跑的夏楚悦带着人立马赶往另外一个地方——九亲王府。

    云依和黑衣刺客躲到凤斐的府邸里,把屠杀云雷寺的罪孽嫁祸给凤斐后,避开官兵后又躲回了九亲王府,王府里的奴仆都被他们杀害。这一切当然逃不开清风楼的眼线。

    以防云依从地道逃跑,夏楚悦让一部分堵在地道出口,而她则带着大部队到了王府,翻墙而入,将那些黑衣刺客一一斩杀。杀掉近一百个黑衣人,王府被血染红,夏楚悦眼睛都杀红了。就是这些人,对那些无辜的和尚举刀,他们还想让凤斐背黑锅,全都该死!

    毫不意外的,云依逃了,王府四周都有人把守,云依只能从密道逃跑。

    果然,刚杀完人,夏楚悦便看到城东方向亮起烟花。

    她让影九他们把这些刺客的尸体运到云雷寺外,让大家瞧瞧,凶徒的真正面目;而她则赶往城东,找到地道出口处。

    云依果然从地道里逃跑,被洪澜逮了个正着。

    看着面前狼狈的女人,夏楚悦心中充斥着怒火与恨意。

    而云依看夏楚悦的眼神同样满是怨毒与仇恨。

    夏楚悦冷眼望着她,“今天做个了断吧。”

    她不再与云依废话,不管云依究竟在背地里给他们埋了多少隐患,夏楚悦都不会犹豫杀她,因为留着云依,才是最大的隐患!

    她拔出剑,一剑刺在云依的胸口上。

    在剑刺入云依体内的那一刻,云依的唇边浮出一丝诡异的笑。

    夏楚悦的注意力被云依嘴角的笑吸引,因而忽略了从云依身上溅到她手背的血。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注意一滴血。杀人伤人,被血溅到再正常不过。

    然而由于这一疏忽,两天后,夏楚悦突然晕倒,请来凤京中最好的大夫来看,也查不出夏楚悦得了什么病,急坏了影九等人。

    一辆向东南方向行驶的马车里,凤斐收到洪澜给他的第三封信,他是带着期盼的心情拆开信的。然而当看到信中写到夏楚悦意外昏迷,全京城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时,凤斐带着淡淡笑意的脸顿时一沉,连呼吸都似乎停滞几秒。

    “回凤京!”他语气急促而惊慌。

    速云和速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能够让冷静的主子变得不淡定,只有小姐一个了。

    充当车夫的影十七听见凤斐的话,立刻勒住缰绳,赶着马把马车转了个方向,沿着原路返回。

    其他人也骑着马往回跑,没有一人质疑凤斐的决定。在他们看来,主子回凤京是必然的。那么喜欢夏小姐的主子,怎么可能真的不见夏小姐。

    凤斐颤着手举着信,把信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漂亮的眼睛幽邃深沉。她的身体不差,不可能无缘无故晕倒,如果只是身体虚弱,那么不可能两天不醒,凤京最好的大夫也不可能什么也看不出来。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一定!

    他在这封信上找不到答案,把洪澜之前写给他的两封信找了出来,从头到尾仔细看,终于发现到不对的地方。

    “小姐一剑刺死云依……”凤斐的目光死死盯住这行字。

    咀嚼数遍,他霍然变色,低咒一声,随手将信纸一扔,人便冲出了马车。

    速云和速雪都没反应过来,马车外灌入一股刺骨寒风,紧接着二人听到外面骏马嘶鸣的声音,然后是焦急远去的马蹄声。

    二人呆了呆,互看一眼,也飞出马车,抢了影十八和影十九的马,追赶凤斐。

    马车走了三天的路程凤斐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便赶回凤京,直奔清风楼。

    洪澜看到闯进来的凤斐时,表情错愕,“教主,您……”

    “她在哪里?”凤斐打断他的话,表情焦急。长时间迎风骑马,他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色苍白,哪里看得出从前的风华优雅。

    洪澜咽了咽口水,说道:“在楼上。”

    话音未落,一股风刮过,洪澜的头发在空中飘了飘,他扭头,通向二楼的楼梯哪里还看得到主人的身影,这速度……神了!

    凤斐狂奔到清风楼最高层,五楼。

    门口影九守着,看到凤斐赶来,面露惊喜之色:“爷!”

    凤斐仿佛没看到影九,冲了过去,砰的撞开门,闯了进去,再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影九差点儿被撞歪鼻子。

    凤斐一进屋便看到躺在床上的夏楚悦,她就像睡着了一样,但,她却一动不动!他撞门那么大的声音也没能把她吵醒。真的像洪澜信里说的,昏迷不醒!

    他走到床边,先用手背贴着她的额头,没有发烧;接着用手摸摸她的脸,手下肌肤细腻光滑,却不若之前丰满,瘦了;最后,他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拉出来,手指搭着她的脉。

    她的脉象稳定,如果不是一直昏迷不醒,谁都会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凤斐长眉微蹙,难怪那些大夫束手无策,就连他也看不出她得了什么病。难道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着了云依的道?

    影九正在门外发呆,忽然房门打开,一张阴沉的俊脸出现在他面前。影九赶紧挺胸抬头,“爷!”

    “去看看速雪来了没有,速度那么慢。”凤斐冷声道。

    影九忙溜下楼,爷的冷气比以前更恐怖了,呆太久会冻死的。

    半炷香后,速雪才风尘仆仆地赶到清风楼。

    凤斐的速度实在太快,跟不要命似的。现在已经入冬,一骑马,风就会灌入口鼻中,让人难以呼吸,亏的他能骑那么快。

    “怎么样?”凤斐见速雪收回手,声音急切地问。

    速雪蹙着眉道:“小姐可以说是中蛊也可以说没有中蛊。”

    “到底有没有中蛊?”凤斐听着模棱两可的回答,双眉紧皱。

    速雪解释:“小姐沾染到蛊血。”

    “蛊血?”这个词对凤斐来说很陌生。

    “常人饲养蛊虫,一般会养在罐子里,但有极少的巫蛊师则会以自己的身体为器皿,以自己的血为养分饲养蛊虫。这样养出来的蛊虫会与饲主心意相通,蛊的威力也大。上次在主子体内与金蚕分庭抗礼的那只蛊虫应该就是云依养在体内的蛊,而且那只蛊虫似乎出现了变异,因而能够与金蚕一较高下……而蛊血,便是这种饲主的血,饲主与蛊虫血脉相联,蛊虫的一些特性会融入到饲主血液中。小姐的皮肤沾到蛊血,才会昏迷。”

    “能解吗?”凤斐问。

    “想要解这种蛊,一个简单的办法——等。”

    “等?”凤斐挑眉。

    “是的,等。”速雪道,“小姐只是皮肤沾到蛊血,量又不大,对身体的影响很弱,靠她自己,过段时间自会把蛊血消除,到时候小姐就会醒过来。”

    “要等多久?”

    “属下不能确定,要看蛊虫的强弱,而云依以身饲养的那只蛊显然不弱,所以小姐可能要多等些日子才会醒来。”

    这一等便是五天,夏楚悦依然没醒,凤斐每日守在床边,夏楚悦清洗的工作都由他亲自负责。因为长期未进食,她双颊都凹陷下去,比之从前瘦了不少,再这样下去,就同凤斐前段日子的鬼模样差不多了。

    他拿着热脸巾给夏楚悦擦完脸,然后把脸巾扔在铜盆里,转身去找速雪。

    “还要多久?已经五天了!你别说要等一个月甚至一年。”

    面对凤斐的怒气,速雪只能默默承受,因为她确实没有办法:“不如请云族人来看看。”

    “请唐公子吧,他一定愿意救小姐。”影九插嘴。说完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忙闭紧嘴巴低下头闭紧嘴巴。自己越来越没脑子了,怎么能把唐默叫来,那可是情敌啊!

    凤斐沉默半晌,说道:“去请唐默。”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来传话:“一个自称唐默的公子求见小姐。”

    得,不用他们去请,人家自己找上门来了。

    “让他上来。”

    片刻,唐默被人领着进了一间屋子,他的目光落到立于窗边的男子。

    凤斐听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

    两人面对面站立,俱是身姿挺拔,俊逸非凡。

    “你找楚悦何事?”凤斐眼神犀利射向他。

    唐默淡淡地问:“楚悦呢?”

    听到唐默直呼夏楚悦闺名,凤斐眼底闪过一道冷光,嘴角勾出一丝冷笑:“我以为唐公子已经放弃了,怎么?输了不甘心,还想来横插一脚?”

    若不是还要靠他救夏楚悦,凤斐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唐默听着对方的冷嘲热讽,神情未变,语气微凉:“我要找的是楚悦,如果她不在,我改日再来。”

    说完,转身向门外走。

    凤斐面色一沉:“她在床上。”

    唐默的身体顿时一僵,在床上……他的心像被针刺了一下,痛,却不至于痛到无法呼吸,在决定来凤京找她的时候,不就已经料到结局了吗?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一点而已。

    凤斐察觉到他僵硬的肩膀的后背,知他想歪了,却也不解释,淡声道:“你还要见她吗?”

    “不必了,改日我再来。”唐默冷冷丢下一句话,迈步而出。

    凤斐望着他的背影道:“她沾到云依的血,已经昏迷数日。”

    唐默身形猛的一顿,甚至比刚才的幅度更大。原来,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他霍然转身,“带我去见她。”

    看着他毫不掩饰的担忧,凤斐心里有一点点不舒服,但是再不舒服,也比不上她的身体重要。

    他深深看了唐默一眼,“她就住在隔壁。”

    唐默闻言立刻向隔壁走去,速雪候在门口,请他进去。

    凤斐跟在身后,看着唐默形色匆匆的背影,眸光微暗。

    当唐默看到夏楚悦的脸时,神色顿变,情况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他上前一步,捏住夏楚悦的手腕。脉搏看似沉稳有力,然而那不过是假象。唐默知道云依修习云族秘法,以身养蛊,蛊血和一般人的蛊血并不完全一样。如果云依没有将秘法修至最高层那么蛊血对他人的危害还不算大,但倘若云依已经功成,那么,她的血将是致命毒药!

    很显然,凤斐他们都没不知道这种云族之秘。如果自己没有来,或者再迟一些日子才来,那……

    唐默脸色泛白,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如同他此刻颤栗的心。

    旁边观察着他神色的凤斐见他神色不对劲,心头亦是一紧:“怎么了?”

    “立刻让人准备热水、针灸用的针、新鲜的人血、人参……”唐默一口气说出一连串东西,“快点!再迟就要出人命了!”

    此言一出,震惊全场。

    凤斐来不及问到底怎么回事,扬声说道:“去,按他刚才说的去准备。”

    速雪速云和影九赶紧离开找唐默要的东西。

    只用一盏茶的功夫,速雪几人齐集唐默要的东西。

    准备工作做好,唐默让速雪留下来帮忙,其余都退出去。

    凤斐看着唐默不容拒绝的眼神,只能退到门外。他守着门寸步不离,一旦房里稍有异动,他就能感觉到。

    救治一直持续到天黑,如果不是唐默说中途被打扰可能前功尽弃,他一定会闯进去。

    三个时辰后,房门打开,众人闻到一股恶臭与药材相融的味道,那种味道让人闻一次就不想再闻第二次。

    凤斐直奔床头:“蛊血去除了吗?”

    唐默将手在热水中洗净,擦了擦干净的布,疲惫地道:“去除了,这一次她身子亏损不少,需要好好调理。”

    凤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唐默既然说去除了,那肯定就没事了。他转过身,诚挚地向唐默道谢。

    唐默淡声道:“不必,我救的不是你。”

    虽然他说话很欠揍,但凤斐这次没与他针锋相对,看着唐默离开的背影,他朝影九使了个眼色,随后把注意力集中到夏楚悦身上。

    她的模样跟之前并没有两样,但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呼吸比之前更为平稳。

    凤斐把了把她的脉,这回把出来的脉却是虚弱的,那么多天不吃不喝,受到蛊血影响,身体自然虚弱。之前有力沉稳的脉搏才是怪象。

    他坐在床边,静静看着她。

    她没事了,他却得离开了。

    他贪婪地看着她的容颜,心里舍不得,可是想到自己体内随时可能发作的金蚕蛊,他不得不离开她。他不能把危险带给她,更不想让她自己成魔的一天。

    速云速雪悄悄退出房间,把空间留给他们俩。

    唐默当天便离开了清风楼,住到客栈里。凤斐听说后没说什么,自己离开,唐默很可能趁虚而入。可自己不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难道还要自私地让她等自己吗?

    凤斐陷入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离开,或者留下。

    把她托付给唐默,或者自私地不顾以后,只图现在两人相守?

    想得出神的凤斐没有察觉躺在床上的人儿缓缓睁开眼,他单手托腮,神色迷茫,如同一个迷路的孩子,看起来脆弱而无助。

    夏楚悦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这一幕美人图,她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凤斐怎么会在这儿?

    她伸出一只手,戳戳他的腿,想看看是真是假。

    凤斐被她一戳,立即醒过神来,转头一看,见夏楚悦睁着一双明亮漂亮的黑眼睛看着自己,怎么醒得那么快?他忽的从床边跳起来,转身跑了出去。

    夏楚悦错愕地微张着嘴,这……这是神马情况?

    片刻后,速云速雪进来。

    “小姐,您可醒了。”速雪浅笑道。

    夏楚悦疑惑地看着她。

    速云在旁边解释:“她叫速雪,清风楼四大护法之一,最擅长蛊术。”

    夏楚悦撑着床板坐起来,“我怎么了?凤斐怎么会在这里?”

    她真的是一头雾水,睁开眼睛,看到传闻中的速雪,看到那个说要避世的凤斐,而自己,却躺在床上。

    速云知道夏楚悦此刻心里一定满腹疑虑,便将整件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速雪则体贴地倒了杯温水给夏楚悦喝。

    夏楚悦听得错愕连连,云依到死都没忘记摆自己一道,难怪当时会看到云依临时时微笑,这一次如果没有唐默帮忙,那自己就要去西天见佛祖了。还有凤斐,听速云描述凤斐得知她昏迷后如何迎着寒风策马赶回凤京,又是如何照顾自己,不食不语不眠不休。不过——

    “刚刚凤斐见到我怎么跑了?”

    “这个属下也不知道。”速云和速雪当时就在门外,看到凤斐忽然冲出去,都吓了一跳。

    夏楚悦秀眉微蹙,“难道一看自己醒了,又要躲着自己?”

    心里生出些许苦涩,之前的感动淡了去。

    如果醒来后面临的是与他分别,她宁愿永远沉睡下去。不就是蛊么!她就不信真的没有解。要是真无解,大不了她同他一起入魔,同他一起疯!反正她该做的已经做了,肩上再无重任,她只想为自己而活,只愿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经历这次劫难,夏楚悦倒是看开了,人生苦短,何必还要自己害自己,白白浪费大好时光。

    心里坚定下来,夏楚悦朝二人勾了勾手指,“你们去把唐默找来,我要见他。”

    “这……”这不太好吧,帮着爷的女人去找爷的情敌,这不是让他们找死嘛。

    “快去!”夏楚悦眉毛一扬,威严自现。

    二人看夏楚悦态度坚决,只好无奈地挑了挑眉,去找爷的情敌了。

    “不许让凤斐知道。”夏楚悦对着她们的背影道。

    躲在门外偷听墙角的凤斐眼眸微眯,不能让自己知道?什么事不能让自己知道?

    速云速雪一出来,就被凤斐逮了去审问。二人立即把夏楚悦的要求告诉凤斐,凤斐闻言险些气炸了肺。好个没良心的小东西,醒来第一件事不是找他,而是找那个锯嘴葫芦!

    “爷,我们……”

    “去,按她说的去办,我倒要看看她要干什么?”凤斐说得咬牙切齿,寒气森森。

    速云速雪两人马上快步走下楼去,吃醋的男人很可怕,当这男人是他们主子时更可怕。

    房内,夏楚悦瞥了眼门外鬼鬼祟祟的影子,嘴角微微翘起。

    别以为她不知道他躲在门外,哼,想见不敢见的胆小鬼!

    ……

    唐默住的客栈离清风楼不远,不到半个时辰,他就被速云两人请来了。

    到了五楼的时候,唐默感觉背后好像有一道阴冷的目光盯着自己,他转头一看,啥也没看到,回过头来,推开门,看到靠在床头的夏楚悦,眼里漾起浅浅涟漪,“听说你醒了要见我。”

    “先把门关上。”夏楚悦也冲他一笑,说道。

    唐默露出一丝惊讶。

    “快关上,别让某些偷窃狂看见了。”正趴在房顶上往下偷窥的某男闻言心里一梗,差点儿吐血。

    唐默眸子往上一瞥,了然地笑了笑,转身关好门,然后走到床边,很自然地坐下来。

    趴在房顶的某男眼睛瞬间睁大,呼吸重了几分。

    房里的两个人都是高手,听到粗重的呼吸声,会心对看一眼,心照不宣地当没发现。

    房顶上某男立即察觉不妥,忙屏住呼吸,自以为没被发现,把注意力放到床边两人身上。

    唐默把手背贴在夏楚悦的额头上,“还好没发烧,你现在的身子可经不起更多的折腾。”

    房顶某男眼睛瞪圆,心中吼道:放开你那咸猪手,爷的女人是你能碰的么!

    夏楚悦淡淡一笑:“有你这个神医在,再多折腾阎王也别想拿走我的命。”

    房顶上的某男更不淡定了,爷的医术不比他差!小没良心的,你看不到爷的妙手神医吗?

    唐默唇角微勾,把手从她的额头上放下,房顶某男刚松一口气,便见他眼中的咸猪手往夏楚悦的纤纤玉手抓了去,顿时一口气没上来。

    之后又无数次把某男气得想撞破房顶跳进屋,然后夏楚悦忽然道:“唐默,我有几句悄悄话想对你说,你把耳朵贴过来。”

    悄悄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的难道不是悄悄话?

    房顶上的某男更加不淡定了,在心里扎唐默小人,然后把夏楚悦拉到自己腿上,拍她屁股,教训她这个不听话的,给他沾花惹草!

    唐默微微一愣,随即眼底晃过明了之色,心里微苦,微酸,表面则不动声色,把耳朵靠到她唇边。他也想知道房顶上那个偷窥狂会忍到什么程度。

    这一靠,两男反应不一,但都是神色莫名。

    唐默感觉到她鼻息洒在自己的耳廓里,温温痒痒,他的心不可抑制地颤了颤,如果……如果她此刻不是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靠近自己……

    而房顶上的男人已经双眼喷火,吃了几缸醋了。他倒是有耐力,竟是还忍住。

    房里,夏楚悦问:“唐默,唐默?”

    唐默从遐思中回过神来,清俊的脸晕着淡淡粉红,他轻咳一声,以同样低的声音回道:“嗯,有办法。”

    房顶某男听不清他们说话,因为夏楚悦之前让人在房里放了个高山流水的小摆件,水哗啦啦地流,干扰人的听觉。他只看到在夏楚悦对唐默说了什么后,唐默脸红了!说什么能让一个男人脸红?

    某男心里好奇得要死,却又不愿现在就撞破他们,他一定要看看她找唐默干什么。

    唐默贴着夏楚悦的耳朵说着什么,以某男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蠕动的唇。

    亲到了没有!从这角度看过去,就好像唐默在亲夏楚悦,看得某男心肌梗塞,尼玛的叔能忍,婶也不能忍啊。

    刚想一拳砸碎房顶,某男忽然看到唐默移开头,而夏楚悦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真的?”这一声,她没有压低声音,因为太过激动。

    唐默笑着点点头,“不过——”他复低头,低声对她说,“不能让他知道,至少一年不可以让他知道。这是我的要求,你能答应吗?”

    他身子微微后仰,双目含笑望着她,眼底有一丝期盼。

    夏楚悦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心里有些许歉意,她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唐默的眼睛瞬间亮如星辰,低头,悄声把方法告诉她。听了他的办法,夏楚悦的脸唰的一下烧了起来,这……这办法……

    唐默余光瞥见她粉面桃腮的模样,心中一动,离开之时,蜻蜓点水般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轻轻的一吻,把夏楚悦惊醒,也把屋顶上的某男彻底惹毛了。

    靠,当着爷的面轻薄爷的女人,爷要是还能忍,爷就不是男人!

    砰的一声,房顶被某男一脚踹出个大窟窿。

    房内两人毫不意外,唐默轻飘飘瞥了他一眼,面上毫无愧色或慌乱。

    而夏楚悦则挑挑眉,终于忍不住闯进来了吗,她以为他要当忍者神龟呢。

    凤斐瞧着两人那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模样,火气更大,二话不说,直接挥拳揍向唐默的脸,或者该说嘴更合适。

    夏楚悦惊呼:“凤斐,你冷静一点!”凤斐武功了得,她可不想救命恩人加昔日战友被揍成猪头。却不知这一句话如同火上浇油,让某个醋坛子打翻,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更加火大,他不但没停下来,把而更加凶猛的朝唐默扑去。

    唐默眼里掠过一道寒芒,不但不躲,反而挥拳迎上。

    夏楚悦惊得目瞪口呆。

    两个男人就像普通男人打架一样,你一拳来我一脚,没有使用内力,但是拳风呼啸,长腿如铁,相撞之时发出的沉重闷声,都说明两人全上了全力,换成别人,恐怕只要一拳,就会被打得胆汁吐出来。而两个男人被对方打到,脸色依然一个怒一个冷,半点变化也无。

    夏楚悦抬手抚额,有些头疼地看着两个男人,他们俩恐怕早就想好好干一架了,这个时候阻止没用。算了,索性让他们打好了,打疼了是他们自己活该。

    外面听到屋里动静的速云和影九闯了进来,看到凤斐和唐默在屋里打斗,都是一呆,然后要上前帮凤斐,夏楚悦阻止道:“别管他们,让他们打。”

    两人看看夏楚悦,看看那两个男人,然后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走到床边,一左一右如同金刚一样护卫着夏楚悦,与其说是保护夏楚悦遭到伤害,不如说是只有床边最为安全而且视野好,能够饱眼福。

    凤斐和唐默打伤了对方,打碎了桌子,打破了花瓶,把整间房屋都毁了,唯一没被殃及的便是夏楚悦躺着的床,看样子两人还是有分寸的。

    半个时辰后,二人终于结束了这场男人间的战斗。结局以凤斐荣获两个熊猫眼,唐默破嘴唇外加一边脸肿结束。

    当然,屋子也被毁得差不多了,房顶破,房门碎,除了一张床,没一样幸存的。两人的衣服也变得皱皱巴巴,破破烂烂,外加几个鞋印,嗯,可以改行去当乞丐了。

    两个当事人则一点乞丐自觉都没有,齐齐朝她走来。

    夏楚悦则扭头对速云说:“给我换间房。”

    那两个男人脚步不约而同顿住,互相看了一眼,中间似有电流呲呲闪过。夏楚悦当自己没看见,窝挪到对面去。

    之后几天,两人又打了几次,脸上挂的彩越来越多,不过两人倒是从来没有喊过疼,夏楚悦认为,他们肯定在心里骂娘,两人的造型实在太搞笑,曾经的翩翩佳公子被揍得鼻青脸肿跟普通人被揍一样,惨不忍睹,想看到他们昔日的俊脸,不过怎么找也找不到原来的模样。

    夏楚悦开始还会着急两人斗得凶猛,后来也就习以为常,全当饭后娱乐了。

    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半个月后,唐默离开了,离开之前自然少不得要让凤斐打翻几坛醋。自那天醒来唐默和自己说悄悄话,夏楚悦算是认清唐默的腹黑本质,一点儿也不奇怪他的做法。夏楚悦不怪他,反而要感谢他,如果不是他,或许凤斐早就偷偷溜走,一辈子躲着自己不相见。一想到凤斐之前的作为,夏楚悦心里就来气,于是十分配合唐默。

    离别那天,唐默给了她一个拥抱,在现代,这样的拥抱再寻常不过,她当他是兄长,当他是好友,更不会觉得这个拥抱有什么,当然,在某个醋坛子眼里,这就是当着他的面给他戴绿帽啊!不过他把一切过错都算在唐默头上,原本该是伤感的离别,硬是被整成了搞笑与混乱。

    唐默离开后,凤斐再次陷入迷茫与挣扎,把夏楚悦给气的啊,直接拎包去找唐默,还没出城门,就被闻风追来的凤斐逮了回去,夏楚悦借着怒气,嗯,还有酒,当晚把凤斐给吃了。当然,最后是谁吃谁那就说不清了。反正睡了一觉,凤斐也不再纠结要不要离开,人生得意须尽欢,不管将来如何,最重要的惜取眼前人,珍惜现在相处的时光。

    没过多久,他们也离开了凤京,计划先到处走一走,看一看,最后再回天山。然而这个计划到了一半不得不搁浅,因为——夏楚悦怀孕了!

    “真……真的?”头次当爹的某男傻傻的不敢相信。

    “假的。”夏楚悦板着脸道。

    某男睁大漂亮的桃花眼:“肯定是真的!”

    他搓搓手,把手擦热了贴到夏楚悦的肚子上,肚子平平的,谁能想到里面多了一个小东西。见摸不出什么,他蹲下来,把耳朵贴到她的肚子上,呆呆地问:“怎么没动静?”

    动静?一个多月哪来的动静?当她怀的是孙悟空啊!

    “傻子!”夏楚悦一掌把乐傻了的某男拍飞。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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