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凯瑟琳,克萝丝,那枚粉色钻石戒指太明显,假如我们向警察厅报案,发出重赏,那枚戒指在巴黎就很难出手,我保证会用百分之一百的精力去寻找它的下落。”菲利普并拢脚跟行了个庄重的骑士礼。
仿佛巨大海生动物的吐息包裹了整座城市,热月中某一天的雾气居然堪比雾月,无数煤灰粉尘聚集在天空中,雾霾遮蔽了夕阳,似乎也映衬了我的遭遇。
对于其他贵族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玩不尽兴的宴会;对于我,却差点被投入警察厅那堪比人间地狱的牢房。
菲利普似乎也被这事所困扰,眉头紧锁,就连脸部的肌肉都像是绷紧了的钢弦,一路上,他用雪茄剪修秃了三四支雪茄,一只都没点燃。
当马车经过里沃利街时,我突然想起埃里克曾说过的话,假如有某些紧急的事情,就去找那个波斯人,达洛加。
“停车。”我连忙敲了敲车壁,示意车夫停下来。
“出了什么事?”菲利普困惑的望着我。
“我想去找一个朋友。”
“朋友?在这里?”他扫了一眼窗外。其实这条街真的没什么好看,单调简单的石灰色房子,中产阶级们的聚居地,唯一的绿地是街对面的公共花园。
“是的,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主动推开了车门,不愿意他有任何机会阻拦我。
我拖着累赘的裙摆,走到里沃利街34号。
这是套小公寓,逼仄单调,门口的装饰破破烂烂不曾休整,我不禁怀疑,假如这个达洛加真的是埃里克的恩人兼朋友,他未免对自己的朋友也太苛刻了。
我敲了半天门,才有一张黝黑的脸从门后露出来。
在这样阴森的天气,敲开这样阴森的房门,我觉得自己的脚腕在不停打战。但最终,对埃里克的信任,让我吞了吞口水,说出第一句话来,“请问,达洛加在么?”
“进来吧,小姐。”那个年轻的黑仆用沙哑的喉咙回话。
在黑仆的带领下,我踩上吱呀作响的楼梯,打量四周寒酸发霉的墙纸,最终来到一扇简陋的会客室。
“请您在此等候。”他
我试图说服自己坐在不干净的绒布沙发上,但最终还是决定在会客室中到处走走。
这间会客室可谓我身处的最简陋的屋子之一,上次让我觉得不适应的还是在朱利安那件破旧的公寓里,可好歹那里没这么脏,床单都是干净的,这里一定缺少个打理屋子的女主人。
我接着低矮窗间透露出的残余光线,打量房间里的一切。
那些简陋破败的家具没任何欣赏价值,但同时,我却发现了一瓶黄色水晶瓶,它与周围的环境太格格不入,以至于一眼就被人在角落的高脚桌上发现。
好奇心驱使我走过去,将它拿起来欣赏。
这个瓶子看起来有点像贵妇人们常喷的香水瓶,但瓶口处采用化学液体瓶那样的橡胶滴管,里面盛着一种相当棕红色的液体,似乎还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我忍不住拧开了瓶盖,将鼻子探到瓶口处轻轻嗅了嗅。
有些失望,它的气息与巴黎兑换桥上那些庸俗的香水店并没有多大区别。
我将瓶子放回到桌子上,转身准备回到沙发附近,但突如其来的一阵眩晕将我眼前的简陋景象搅得比混着土豆皮的土豆泥还杂乱。
仿佛成年的爱丽丝重返自己的梦境,熟悉的流水声,冰冷的气息,让我还未完全苏醒,已忍不住弯了唇角。
我再度降临冥间,身处于黑暗辉煌的王国,属于埃里克的世界。
当听觉逐渐复苏时,我听到叮叮当当的钢琴声,似乎正有人以天才般的狂热和激灬情,弹奏着它,宣泄着不容于世的疯狂。
这真是一曲狂徒所能演奏出的荒谬至极、也足以让人癫狂的乐曲。
琴声停滞下来,似乎它的演奏者为其中某个不和谐的音符而暴怒,纸张被撕碎,羽毛笔和墨水瓶掀翻在地,金盘砸在钢琴琴键上,发出悠长刺耳的悲鸣。
我从柔软的波斯毯上爬起来,揉着眼睛走到埃里克面前。
“嘿,我的国王,假如你的臣民演奏不出你想要的乐章,你就要效仿罗马皇帝尼禄砍下一万颗头颅么?”
埃里克从掌心抬起头来,用狂躁且惶恐的眼神注视我。
我坐在琴凳上,试图仿照埃里克的指法弹奏他刚刚中断的曲子。
“咪,来,发,发……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