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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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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现,将那美人榻上堆得满满。明媚拿了衣裳一件件的试了下来,每试一件,旁边的丫鬟们就大声喝采:“姑娘穿这件真美,就像那画上的美人儿一般。”

    回雪坊几个绣娘见着看直了眼睛,心中暗道,若是这位柳二小姐穿着到街巷走上一遭,恐怕回雪坊的生意会更好,不少姑娘们会要抢着来定做这种衣裳呢。

    明媚将衣裳都试了一遍,觉得件件精致,也没什么要改动的,大陈皇朝的衣裳鲜少有贴身掐腰的,这冬日的衣裳更是以宽松为主,盘花纽子扣紧一分与扣松一分完全没有什么两样,这试衣裳只不过是看看是否有疏漏,做得太小或者太大了一些。

    “这些都很合身,有劳各位绣娘了。”明媚朝几个绣娘笑了笑,吩咐玉箫给了她们打赏送着出去,拉了拉身上的衣裳对着玉梨挤了挤眼睛:“我也该去感谢下我那位嫡母,给我做了这么多精致衣裳。”

    玉梨笑着弯了弯腰:“我跟着姑娘一块儿去。”

    柳四夫人坐在大堂上,身后那扇屏风上的牡丹似乎没有了往日那般抢眼,明媚微微一愣,打量了下大堂,销金铜兽里燃着沉香,兽唇里吐出丝丝烟雾,内室里充满了微微的甜香味道。大堂中央铺着一块上好羊毛毡毯,四角织的菱形花纹,中间却是一幅人物故事,大约是它们国家经书上的一个典故。

    这块羊毛毡毯该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只是柳四夫人怎么忽然便有了闲心去搜集这种东西铺上来?明媚望了柳四夫人一眼,微微一笑:“夫人,明媚特来谢过,添置了这么多衣裳,明媚看得都有些眼花缭乱。”

    柳四夫人咬着牙道:“明媚,你高兴便好。”

    “我在乡间住了十来年,头一遭见着这么精致的衣裳,真是欢喜得紧。”明媚摸了摸自己的披风,朝柳四夫人笑得双眼弯弯:“她们都说我穿着这衣裳就如画上的美人一般呢。夫人,你瞧瞧,是也不是?”

    明媚朝前边走了两步,婷婷袅袅的站在柳四夫人面前,笑着拉了拉那大红披风,颜色很是刺眼,让柳四夫人差点喘不过气来。

    自己真是没用,竟然被这小庶女给拿捏了,柳四夫人心里好一阵难受,见着披风上头的白色狐狸毛,将明媚一张粉脸衬得莹莹发亮,一双手扭着膝盖上的衣裳,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刚刚想说话,就见柳元久身边的长随掀起门帘走了进来:“夫人,老爷在找二小姐呢,让她去书房那边一趟。”

    柳四夫人吸了一口气,这才款款道:“明媚,你父亲找你,快些去瞧瞧,是什么事儿?”她狐疑的望着明媚的背影,柳元久有什么事情会找她去书房说话?唉,这人与自己是越来越生分了,原先还很宠爱明珠,自从柳明媚回府,明珠也被他放到一旁去了。

    跟着长随来到书房,明媚见着里边坐着一位年约四十的男子,正与柳元久相谈甚欢,两人也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全是一片欢喜的神色。

    “父亲大人安好。”明媚走了过去行了一礼,抬头望了望坐在柳元久身边的那男子,瞧着脸色白净,穿了一件绸缎袍子,似乎也是个饱读诗书之士。

    “明媚,快来见过你熊大人。”柳元久笑着指了指那人道:“他乃是我的同门师弟,现任并州府同知。”

    明媚觉得有些奇怪,这熊伯伯瞧着比柳元久年纪要大多了,怎么便是他的同门师弟?她先给熊大人见礼,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那两个满脸带笑的人,心里想着柳元久总该是有事情才会喊她过来的,等会自然便知道了。

    “元久师兄,这便是你的二女儿了?”那位熊大人见了明媚,竟然双眼放出光来,连连点头称赞:“我在并州便听闻了柳师兄有个好女儿,创办了一座普安堂,专为穷苦百姓看病,众人交口相传,皆说柳二小姐是仙女下凡,今日一见果然没有一丝夸张,见令嫒进来眼前只觉粲粲生辉,端的是芝兰玉树,流光溢彩照华堂!”

    柳元久得意的摸了摸胡须,望着明媚微微的笑:“熊师弟谬赞了!”

    听了那熊大人文绉绉的拽词,明媚心中暗笑文人就是迂腐,屏声静气听着柳元久与熊大人互相吹捧了一阵,有叙了一番旧,她这才隐约得知了一些事情。这熊大人名叫熊一鸣,年纪比柳元久要大差不多一轮。大陈皇朝也有门生之说,同门排序不论年纪大小,只按考中进士的年份排列班辈,这位熊大人是在柳元久中状元之后那一届中的,故按着尊称便尊柳元久为师兄。

    这位熊一鸣大人在并州已经任了五年同知,颇得上司赏识,隐隐有推荐之意,听闻同门师兄柳元久今年将回京述职,自是会留京上任,云州知府之职空缺了出来,于是托人去吏部花了重金打点了一番。那吏部侍郎见他是个知趣的,特地去调了他最近几年的考绩卷宗出来,翻阅完毕发现连续几年都是优等,况且又在同知之位上已经做满五年,升任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于是暗地里答应了他,只等今冬吏部调换之时把他的名字报奏上去。

    这位熊大人喜不自胜,于是想着来云州府找柳元久,提前熟悉下云州的风土人情,兼问问民事和政事。来云州府以后,这位熊大人先住在客栈,在市井街头转了几天,闻得普安堂的美名,不由心往神驰,又听说这普安堂是柳知府的二小姐开办的,颇为柳知府笼络了不少民心,这位熊大人更是醍醐灌顶般,决定好好来问下普安堂的经营模式,准备来云州上任以后也把这普安堂继续开下去,为自己收买人心。

    “柳二小姐,下官冒昧问几个问题可否?”熊一鸣眼中有急切的神色,心中有如百爪挠心,只想知道这普安堂如何营运。

    明媚抬起头来笑了笑:“熊大人有话请说。”

    “我想着以后要将这普安堂开办下去,特地想要来请教柳二小姐这经营的法子。”熊一鸣点头赞叹:“柳二小姐这普安堂真让熊某大开眼界!”

    明媚听了嘴角露出了笑容来,这真是想睡觉有人送枕头,自己还在愁着普安堂该怎么办下去,这位熊大人竟然就自己寻来问了。

    早两日那回春堂的何怀山带着人来找了普安堂的掌柜,话里话外是叫他准备把普安堂关门,否则就准备着加入云州医会,和他们一起统一诊金和药费,不能再由他们破坏了医会的规矩。

    掌柜的也知道柳元久不久即将离开云州回京了,也在犹豫,柳知府走了以后没有人支持普安堂,还不知道能不能维持得下去?心中惴惴不安,于是跑来明媚这边讨主意。明媚听了也觉得这事情难办,但还是先让掌柜的稳住心神:“不打紧,你只管不用搭理他们,我自会有安排。”

    等着掌柜的走了以后,明媚心中也是烦恼,这事情虽然被她暂时压下来,可随着年关将近,总得要想个法子才是。虽说医者父母心,可云州医会这些无良之辈眼里却只有利润,没有一颗仁人济世之心,只知道利用看病给人赚钱,着实可恶。

    自己没有超能力,不可能一夜之间把他们全部洗脑,让他们有自觉为患者着想的心思,明媚心中暗自琢磨着,现在只能想办法如何在柳家离开云州后不让普安堂关门。

    虽然明媚决定把那三百亩药田免费租给普安堂,可那药田产出毕竟有限,只能对付着添置药材器械,无法支付薪酬。尽管大夫伙计们都愿意在普安堂做事情,可若是不能支付薪酬,时间久了自然会支撑不下去,而现在这位熊大人竟然有想继续开办普安堂的想法,这不能不让她惊喜万分。

    这位熊大人的目的很有功利性,他只是想为自己博个好官声,到时候政绩考证上能连续评优,积累下来就是他升职的依据。可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能为百姓着想就行,他的做法却能导致普安堂继续给贫苦百姓看病,何乐而不为呢?想到早几天还是趾高气扬来找场子的何怀山,明媚就有一种很解气的感觉。

    若是赵大人接任以后,普安堂一如既往,没有半点改变,是否何怀山会鼻子都气歪呢?明媚还听说何怀山在家里供养祖师爷的时候都要虔诚的焚香祷告,要祖师爷保佑柳元久顺顺利利的加官进爵,赶紧回京城任职呢!现在祖师爷倒是听到他的心声,替他达成了心愿,可若是日后知道新来的熊大人一样支持普安堂,不知以后他们该怎样向祖师爷祷告了?

    明媚只觉解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将如何开办经营普安堂向熊大人解释了一番,说到最后,她忽然想起一个人来:“熊大人,云州城有个李妙手,医术很是高明,只因为他看病收的诊金比较低,一直没有攒够银子开药堂,所以做了游医。熊大人不如请了他去普安堂坐堂,这样大夫的医术就有保障了。”

    汤大夫与唐大夫不一定会在云州城呆着,特别是唐大夫,他的儿子唐大顺与玉梨是一对儿,瞧着他们俩那架势,唐大顺肯定是会跟着玉梨跑的,而唐大夫就这么一个独养儿子,自然也会跟着唐大顺跑,所以普安堂的大夫一定要妥善安排才是。

    听了明媚的话,熊一鸣连连点头:“我知晓了,以后就按着柳二小姐的建议照办。”

    明媚笑了笑,心中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望了望窗户外边,就见一点点的雪花末子从天空飞了下来——瑞雪兆丰年,今日可真是个好天气。

    日子越发的冷了起来,自从十一月下旬下了第一场雪开始,几乎隔上几日都会下雪,柳家的园子里不时能见着点点的白色,盖着那灰褐色的枯枝,让人瞧着都觉得冷了几分。

    主院的大堂里边,柳元久捧着茶盏慢慢的喝了一口,转脸望着坐在一旁的柳四夫人:“船只都订下来了罢?今日可已经是初二了,再迟不过十日咱们就得动身了。”

    柳四夫人点了点头:“昨日派人管事妈妈去定了一条船,那船主听说是我们家要走,主动将银子少了两成。”

    柳元久摆了摆手道:“这天寒地冻的,行船也不容易,哪里还要他减价钱,到时候原价照付,再给他准备个大红封赏,毕竟他回来的时候也该是小年时分了,耽搁了他回家团聚,心中多有些过意不去。”

    柳四夫人本来还想向柳元久炫耀自己能干,听着柳元久这般说,骨笃了嘴坐在那里不再言语,只是默默的点了下头。就听柳元久又在问起一件事情来:“年礼都准备好了罢?”

    “尚未,我还想等着过两日派人去东大街一次采买回来。”柳四夫人细声道:“既然老爷催促,那我便让他们明日去好了。”

    柳元久沉吟片刻说道:“现在母亲正在帮我们收拾一间园子出来,跟我们园子相毗邻的那家要回老家去,把宅子卖给我们柳家了,母亲把那宅子和我原来住的那小院子打通合成了一处,听说大房二房和三房颇有不少意见,你记着给他们的年礼多添些,免得他们心里攀比,自然有些不平。”

    柳四夫人点了点头:“我记下了,明日派人去采买东西时让他们挑些值钱的,不让那三房觉得我们占了多大的便宜。”

    见着柳四夫人回答得十分爽快,柳元久瞧了瞧她,心里想着夫人这些日子怎么格外贤惠起来了,安安分分的,也不见她想着法子去寻香兰院的麻烦,他心中不免有几分高兴,对柳夫人道:“若兰现儿有了七个月的身孕,凡事都得当心些,你让那船主腾出一间船舱来,铺上厚厚的毡毯,可别让若兰摔着了。”

    柳四夫人温顺的点着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

    柳元久朝她笑了笑:“这样极好。”说完这话,抬腿便走了出去,只留得柳四夫人咬牙切齿的瞧着他的背影,心中愤恨不已。

    那个杜若兰有七个月身孕了!这句话深深的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真讨厌见到那圆滚滚的肚皮,她真想一脚揣过去将那孩子揣掉,可是她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心中暗暗道,等着瞧,船上的变数可不一定。

    正在想着,门帘儿一掀,外边走了一个管事婆子来:“夫人,刘同知夫人来了。”

    “快快请了进来!”柳四夫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自迎到了大堂门口。虽然刘同知夫人俗气得紧,但毕竟在云州府这些日子,却是和她来往最密切,现儿要离开这里了,自然觉得有些不舍。

    她与刘同知夫人最开始并未有很多深交,只不过是因着两人的后宅里都有一个得宠的姨娘,所以越说越有共同的话题儿。经过云州城里的五年打交道,柳四夫人已经与刘同知夫人结为莫逆之交,两人惜惜惺惺的,坐到一处便是在说后宅里的事情。

    只见刘同知夫人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和一个婆子走上前来,眼睛里带着笑:“柳夫人,恭喜恭喜,在这云州府熬了这么久,总算是要回京去了!”转身朝那个婆子说:“苏妈妈,快把我送给柳夫人的贺仪呈上来!”

    刘同知夫人身后的婆子走了过来,双手呈上一张大红底色烫金字的拜帖,柳四夫人接了过来交给了身边的钱妈妈,然后拉住刘同知夫人的手往屋里走:“怎么你这次没带玉芝过来?许久不见,想来更是娇艳了。”

    刘同知夫人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脸上有着阴郁的神色:“我倒是带了她过来,这会子去找柳大小姐和柳二小姐玩去了。”

    柳四夫人心中一怔,自然知道了刘同知夫人的意思,刘玉芝去找明珠玩耍只是一个托词,她虽为嫡女,可偏偏却与那小庶女柳明媚十分交好,每次来柳府定然要去沉香阁小坐,这阵子定然是去了那里。

    想到这里柳四夫人就有些不快,刘玉芝本来是个好姑娘,却被这柳明媚带坏了,下回可得好好去说道说道她,毕竟着嫡庶有别,嫡出的小姐去找庶出的小姐玩耍,岂不是自贬身价?“刘夫人,你可得好好的给她说说正理儿,不能想着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就这般胡乱纵容了她。”

    刘同知夫人一听,脸上飞快的红了一片,喃喃道:“是要好好教教她才是。”

    柳四夫人笑得风轻云淡:“也不必太严厉了,你们家玉芝是个明白人,敲敲边鼓儿她自然就会知道其中的意思。谁家姑娘出阁前没两个闺中手帕交呢?只是这个手帕交可得精挑细选,俗话说行要好伴住要好邻,交友不慎可是会毁掉一辈子的事情!”说完这话看了身边高脚鸬鹚般的刘同知夫人一眼:“怎么样了,你们家那个现在可安分些了?”

    刘同知夫人本来是刚刚跨步坐到椅子上,方才还坐得端端正正的,一听柳四夫人如此问,眼圈一红,斜签着身子挨着椅子一角只坐了半边,掏出了一块手帕子擦了擦眼角:“还能安分了去?自从龚府定下那狐媚子的女儿去做贵妾,天天儿在内宅里闹腾得不行,仿佛是自己被抬去做正室夫人一般光景!本是说八月以后就抬去并州的,可听说龚府却聘了龚大人的外甥女做妻室,那姑娘性子倔,压着说贵妾不贵妾的,总归得在她后头进门!”

    “聘了龚大人的外甥女做妻室,还没抬进龚家就受了打压?”柳四夫人略微沉吟,吃吃的笑了起来,露出了一排细白的牙齿:“这不可正好,让你出了一口恶气。看来那龚大人的外甥女也不是个吃素的,你家那个庶女,在家中就是娇养惯了的,这回抬过去以后就该吃瘪了。”望着刘同知夫人那愁眉苦脸的模样,柳四夫人有几分惊奇:“你这又是怎么了?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难道这不是一件好事?”

    刘同知夫人接过蓝翠端上来的茶盅,搁在旁边滴小几上,叹了一口气:“我倒也巴不得那龚大人的外甥女好好拿捏下那狐媚子生的女儿,可那狐媚子听着龚府派人传来的信,她就说心口痛,旧疾犯了,偏生老爷吃她那撒娇撒痴的一套……”

    说到这里,刘同知夫人的眼泪珠子溅落下来,不像刚开始那般,红个眼圈,泪水珠子还能忍住。和手帕交说说心中藏着的事儿,自然便引发了那份伤感了。

    现在的刘同知大人,从府衙回来就差不多化身了二十四孝的孝子,天天守在那大姨娘的屋子里,嘘寒问暖,请医延药,生怕一个不周到,自己心尖上那个人就要受更多的苦,而刘同知夫人和她的女儿刘玉芝早被他抛到了脑后。

    柳四夫人虽说不经常出门,可也听人风言风语的说了些刘府之事,倒也能理解刘同知夫人此刻的心情,可她连自己内宅之事都没有弄通顺,更不可能去给刘同知夫人出主意,所以柳四夫人也只是陪着红了一双眼圈,也不开口说话。

    刘同知夫人斜眼看着柳四夫人并没有松口的意思,自己也知道家里情况复杂,恐怕柳四夫人不想卷到这一淌浑水里面来,于是只能退而求次了。心里带着遗憾,但是口里却装着轻松:“我今儿过来,却是想求柳夫人一件事情的。”

    柳四夫人望了刘同知夫人一眼,见她脸上堆出来的肉已经塌陷了下去,看起来日子过得委实不怎么样,心中有几分怜悯,可又拿不准她想要托自己做什么,若是要自己亏了本来帮她,那可真真不合算。

    大堂的门帘现在已经换上了厚实的双层夹棉织锦缎子,把堂外的北风隔绝在帘子外边,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旺旺的,整个房间都温暖如春,柳四夫人在上座坐得笔直,手心都隐隐约约有了细细的汗珠。

    “我是想柳府回京城的时候,顺便把我家玉芝一路捎去。那狐媚子的女儿现在在家里闹腾得不像话,我不愿意见着玉芝被她娘儿俩欺负了去。刚刚好我母亲前些日子派人送信过来说明年大挑,想接了玉芝去京城住着,看到时候是不是能进宫候选。即算选不上,也可以顺顺便便在京城帮玉芝找个合适的郎君。”

    听到这话,柳四夫人总算把心放回肚子里面,身体明显的放松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我当是什么事情呢,你要说得如此郑重其事!有这等好事情,你却一直不来和我说,只是一味的瞒着我!这又算什么难事儿?一条船坐过去,多几个人而已!再说我这一路上有玉芝陪着,也就热闹了!”

    柳四夫人说得诚心,刘同知夫人也满脸堆笑:“什么好事情呢,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我也不想她进宫什么的,只要玉芝能安安稳稳的嫁个合适人,那我这个做娘的也就放心了!”

    说到这里,刘同知夫人这才开心了起来,仿佛就亲眼见着刘玉芝已经在和旁人拜堂成亲了一般。不管自己过得怎么样,好歹要给自己的女儿找到合适的人家,玉芝可不能再像自己一样,过着这等日子——正室太太活得反而不如一个姨娘,说出去都丢人,可又有什么办法!

    明媚坐在窗边,看着外边白茫茫的一片,雪色透过雕花格子窗,映着屋子里更加亮堂了。一把油纸伞不住的转着,将伞面上的雪花末子弹飞了出去,伞下露出两双脚来,也不知道是谁过来了。

    “姑娘,刘大小姐过来了。”外头有玉笛欢快的声音,门帘儿一掀,刘玉芝便出现在门口,她的脸上有两片红扑扑的胭脂印子,穿着一身娇艳滴玫瑰红绸缎袄裙,外边披了一件鹅黄色的披风,这衬得她皮肤白皙,那五官却显得更淡了些。

    “今日你怎么过来了?”明媚站了起来将刘玉芝拉紧屋子里边:“外边正下着雪,这个时候出来,你是想冻坏身子不是?”

    刘玉芝抿了抿嘴道:“我母亲得知你们过些日子便要回京城去了,特地带我过来拜别柳夫人。”望着明媚那笑盈盈的脸,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真舍不得你走,你走了我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明媚瞧着她脸上有着淡淡的愁苦,赶紧安慰她道:“怎么会没有呢?我自会写信给你,京城到云州,信件不过就那么几日时分便能到。”

    刘玉芝低下头去,望着自己的一双手,泪珠子不由得一滴滴的掉了下来,明媚见她那模样,大吃了一惊,赶紧拿帕子给她拭泪:“你这是怎么了?”

    “家中大姨娘与二妹妹时常欺负母亲与我,这些日子闹腾得更厉害了,府里都没有一日安生日子。”刘玉芝抽抽搭搭的哭了两声,将眼泪拭去,没精打采道:“都是我不好,将你回京的兴致给扫没了。”

    “你快莫要这般说。”明媚拉着她的手安慰着她:“你那二妹妹不是说九月就要去并州的?怎么现儿还在府里头住着呢?等她去了并州你可得舒一口气了。”

    “听说那位龚公子定了一门亲事,那小姐厉害,一定要捱着等她进门以后才抬了二妹妹过去做贵妾,因此现儿还在府中。”刘玉芝叹了一口气:“你上回不是与我说,那龚府斗得很厉害?我从这事上头琢磨出来,果然如此,也不知道她过去日子会如何。”

    明媚立即联想到了傅晓如,看来她终于如愿以偿了,刚刚才定了亲事便拿了刘玉兰开刀,给她一个下马威杀杀她的气焰。这样也很不错,明媚想起傅晓如那张看起来委委屈屈的脸孔,微微的笑了起来,刘玉兰遇着小白莲,不知道又会有怎么样的故事呢。

    “明媚。”刘玉芝忽然在她耳边轻轻喊了一句,脸上有一丝丝红润:“你不是说过,他是住在你们家的……”

    明媚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刘玉芝是在说黎玉立。她瞟了刘玉芝一眼,笑着拉了拉她的手:“他是住在我们家,怎么了?”

    刘玉芝鼓起勇气道:“那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他?”

    明媚望着刘玉芝亮晶晶的一双眼睛,心中犹豫了下,虽然她并不反对两情相悦,可黎玉立那个书呆子会不会搭理刘玉芝还是一回事儿。再说书房那边有小厮松青守在那里,贸贸然闯进去恐怕不太好。

    “怎么了?”刘玉芝瞧着明媚不说话,声音低了低:“你是不是因此看轻了我?”

    “怎么会看轻了你呢?”明媚板着她的肩膀道:“我只是在想不知道他在不在书房,仿佛听人说这些日子他白天都在云州书院。”

    秋闱放榜,黎玉立竟然考了乡试第一,柳元久心中得意,连连赞叹自己识人的本领:“我这是伯乐识得千里马!黎玉立会试殿试定然还会有佳绩。”

    因着要准备明年的春闱,黎玉立也没有推辞柳元久的挽留,索性就在柳家书房里住了下来,白天则去了云州书院与那里的夫子士子们讨论经略,看看破题立题的精髓要义,明媚也不能有把握他此时在没在柳府。

    刘玉芝眼中露出了一丝失望的神色,一双眼睛立刻儿红了一圈,明媚看着她那模样,一时心软,将她拉了起来:“咱们去书房那边找找看,或许他已经回来了。”

    刘玉芝得了这话也很是欢喜,两人站起身来便往园子里走了去,脚下踩着雪沙沙的响着,就如一支美妙的乐曲一般。头顶上的树枝不时的掉落几片雪花,粘在两人的披风上头,很快倏忽不见,只留下一滩小小的印记。

    走到通往书房的三岔路口,明媚站定了身子望着刘玉芝:“再往前边不过百步便是书房了。”

    刘玉芝静静的站在那里,往前边瞧了瞧,青石小径上有着一层薄薄的积雪,并没有被人踩得成为一堆泥淖,看起来过来这边的人并不是很多。她仿佛下了决心一般,提起脚来便踩到了那条路上去,眼中有一种决绝的光彩。

    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要踏出这一步委实为难,明媚站在刘玉芝身边,瞧着她那坚定的神色,心中也是赞赏,刘玉芝身上有着与她的身份不相适应的一种叛逆。

    两人带着丫鬟才走了几步,就见前边匆匆的走来了一个人,撑着油纸伞,身上穿着蓝色的棉布袍子。玉梨看得分明,大声的喊了一句:“黎公子!”

    黎玉立站定了身子望了望,连忙朝明媚行了一礼:“柳二小姐,去哪里?”

    虽然黎玉立木讷,可在柳府住了这么久,也被柳元久喊了和柳家众人一道用过几次饭,因此对明媚并不陌生,见着她与一位面生的小姐走过来,他赶紧避让到一旁问好。

    明媚踌躇了一番,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对黎玉立直接说出了目的:“我们去找你。”

    “找我?”黎玉立的手抖了抖,一把油纸伞轻快间滚落了下来,将旁边树枝上的积雪扫下了一层,他的脸孔红了红,颇有几分不自在:“柳二小姐别开玩笑。”

    “我可不是开玩笑。”明媚见黎玉立吃惊成这副模样,心中大乐,一不做二不休的将刘玉芝推到了自己前边:“你可认识这位刘大小姐?”

    黎玉立抬起头看了刘玉芝一眼,只觉得十分陌生,没有一点印象,见着刘玉芝一双眼睛盈盈的望着自己,又觉得有几分不自在,将脸转到一旁道:“刘大小姐?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不成?”

    刘玉芝见他那副模样,鼓足勇气道:“难道你忘记了衣袖上挂着的那支金钗?”

    原本想来提醒黎玉立两人相遇之事,没想到黎玉立听到刘玉芝说起金钗子那件事情来,立刻便有了精神,他从衣袖里摸出那支金钗来,举着在刘玉芝面前晃了一晃:“可是这一支金钗?”

    刘玉芝见黎玉立竟然将她的金钗随身携带,心中不免甜丝丝的,朝黎玉立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黎玉立脸上忽然有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将金钗捧到刘玉芝面前道:“还是八月捡到这支金钗,心中便一直惴惴不安,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位夫人小姐失落的,现儿总算是找到了失主,心中便踏实了。”

    刘玉芝瞠目结舌的望着黎玉立手心的金钗,眼圈一红,眼泪珠子都快要掉落下来。明媚见着这模样,心中哀叹真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这黎玉立就是一根木头,刘玉芝都表现得这般明显了,他却还是呆头呆脑的站在那里,手里捧着金钗直往她面前送。

    刘玉芝心中很是难过,望了望黎玉立,她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黎公子,这金钗就当我资助你上京赴考的盘缠罢,在京城你总归要用得到银子的。”

    说了这话,她心中难受,转身便往回走,她的丫鬟金柳举着油纸伞急急忙忙的跟了过去:“姑娘,你仔细着地滑。”

    黎玉立站在那里,吃惊的看着刘玉芝的背影,她那件鹅黄色的披风被北风吹得不住的卷在脚边,露出了里边玫瑰红的群袂来,在这晦涩的冬日,很是耀眼。“刘大小姐?”黎玉立不由自主的回味了这个名字一番:“哪家的刘大小姐?”

    明媚见他依旧是一副没有摸得清头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她是云州刘同知的嫡出大小姐,上回我生辰那日她与你撞到了一处,你的衣袖上的破洞勾住了她的金钗。”

    虽然很明显该是金钗去勾破洞,可明媚决定将这因果关系倒过来,让黎玉立觉得不好意思,是自己招惹了刘玉芝。

    果然黎玉立跺了跺脚感叹道:“原是我的不是!”

    明媚忍着笑对黎玉立说道:“虽说确实是你的不是,可这也算得上你们有缘,刘大小姐既然已经说了要将这金钗送了给你做上京赴考的盘缠,你便留着罢。”

    黎玉立摇了摇头:“我怎么能做这般不要脸的事情,这金钗分明就是刘大小姐的,我总归得要还给她。”他望了望明媚,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不如我把金钗给你,柳二小姐替我去还给她,好不好?”

    明媚正色道:“既然是你去招惹了她,自然该由你去还,怎么能委托给我?”瞧着黎玉立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明媚微微一笑:“黎公子,你便先还是将金钗留着罢,等有机会的时候再还给她好了。”

    这个有机会的时候,最好是洞房花烛夜,明媚心里头一想起那场景,不由就觉得美美的。龙凤花烛高照,黎玉立将金钗插到刘玉芝的鬓发间——钗为媒,多浪漫的一段佳话。

    黎玉立呆呆的握着那支金钗站在那里,身上已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他将油纸伞捡了起来,望了望白茫茫的园子,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慌乱的情绪,刘玉芝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怎么也没办法抹了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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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晴天霹雳~

    母后云:与你父皇商议妥当,过两日咱们便去那避暑山庄里呆着去。

    歌爷(呆滞脸):能否不去?

    母后(勃然大怒):岂能不去!

    歌爷痛哭流涕的回到自己房间……好愁苦……世界一片黑暗……旅游期间还要背着电脑……这种痛苦简直是无法想象……

    碎碎念:不能断更,不能断根、根、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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