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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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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瞧,这秋芙蓉仿佛与往年不同些,师父给瞧瞧是不是出了变异的植株。”

    钱不烦接过花瞧了瞧,点了点头:“不错,这与往年的秋芙蓉确实有些不同,这是你在山涧边挖的?”

    “是乔世子采回来的。”明媚欢喜的将秋芙蓉捧了起来:“这种变异的植株很是难得,师父我们去将那些秋芙蓉移栽回去。”

    “神医,柳二小姐,这事就由我的手下去做罢。”徐炆玔此时被两个手下扶着站在那里,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他们力气大,干这种活最合适。”

    徐炆玔身边的两个手下的心都狠狠的抽搐了下,他们可是皇宫里暗卫们的头目啊!他保护的对象是皇后,三皇子,他们都是何等娇贵的人物!看了看钱不烦与明媚,两人心中皆是悲愤不已,什么时候自己沦为做苦力的?帮这两人去挖芙蓉花?

    “主子,属下是万万不能离开主子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叫了起来。

    “现在已经没你们的事了,这里不还有乔世子和他的人手在?还能有什么问题?”徐炆玔根本不看他们,吃力的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快些离去。

    “属下,属下没有铁铲!”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又找到了一个理由。

    “你们的宝剑是做什么用的?如果连泥土都不能撬开,我看也不用再拎到手里了。”徐炆玔毫不客气的将两位护卫赶走,这可是难得的讨好老神医和柳二小姐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两位护卫瞧了瞧自己腰间的宝剑,垂头丧气的走开了去,钱不烦与明媚走到了那边去看众位军士的情况。那些人里有几个已经死去,还有几个伤势比较重,明媚先就地取材,摘了几朵秋芙蓉花捣碎帮他敷在伤口上。

    秋芙蓉有止血的功效,可这些刀伤剑伤不是几朵花就能治得好的,钱不烦赶紧让人将他们送到山下的药馆里去:“丫头,我觉得有个人快活不成了。”钱不烦一双眉毛皱得紧紧,望着那一群慢慢走下山去的人,心情有些沉重:“师父最不快活的时候便是瞧见有人在我面前闭眼睛。”

    “师父,我或许能救。”明媚挽住钱不烦的手往前边走着,一边小声说道:“那人是失血过多,若是能给他输点血,也就能恢复元气。”

    “输血?”钱不烦惊奇得眼睛都瞪圆了:“竟然还有这种说法?你最近是不是找到了失传已久的古书?”

    “那自然是。”明媚得意的笑了笑,她只能顺着钱不烦的话说了:“昔日关公刮骨疗伤,定然也是要输血的,否则一个人的血流光了自然不能活下来。”见钱不烦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明媚继续流畅的将谎话编了下去:“最近得了一本古书,只可惜是残叶,上头就说了这个法子,我照着尚存的几句话,又自己揣摩了不少,捉了鸡鸭试验了一个多月,这才勉强成功,只是还从未给人试过。”

    钱不烦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没有说话,师徒两人慢慢的朝山下走了去,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空中已是一片如火如荼的晚霞烧得正艳,如美人腮边的胭脂,一点点的粉色攒成一片艳红,深深浅浅的涂抹在人的心尖上。

    回到医馆,那坐堂的大夫见着来了这么多伤者,也是唬了一跳:“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成了这般模样。”他赶紧提了药箱从桌子后边走了出来,同玉梨一道去照看那些受了轻伤的人,明媚与钱不烦则走到了后院,开始转准备救治那个重伤的军士。

    “要给他输血,得要有血源。”明媚将那伤者滴下来的血用一个茶盏接住,放入一点点粉末,仔细观察着血的颜色变化和凝结速度,从这两种情况来看,这士兵该是ab型血。明媚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看来这人命不该绝,ab型血俗称万能受血者,任何血型输入都基本上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每种血型的血清中都有特定的凝集素,a型血的血清中有抗b凝集素;b型血的血清中有抗a凝集素;ab型血中没有凝集素;o型血中有抗a抗b两种凝集素。虽然ab型血细胞上中有相应抗原,但由于输入的主要是血细胞,血清很少,所以输入的凝集素也很少,凝集素和抗原的结合也较少,比较安全。

    钱不烦很好奇,不知道明媚究竟在做什么,但也没有询问,只是站在旁边瞧着她的一举一动。乔景铉跟在明媚身边转个不停,讨好的问着:“要不要我帮忙做点什么?”

    明媚白了他一眼:“要你献血。”

    乔景铉以为她在与自己开玩笑,连连点头:“献血就献血,来来来,怎么献?”

    明媚转了转眼珠子,笑微微道:“你将手指伸出来,可千万别喊疼,忍着点。”她拿起银针用力朝乔景铉的手指扎了下去。乔景铉本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忽然她便认了真,十指连心,忍不住也“哎哟”叫了一声:“你还来真的?”

    乔景铉的手指被划破了一大道口子,明媚将茶盏凑到他手指旁边接了几滴,然后抬起头来笑盈盈的看着他道:“乔世子,我什么时候在跟你开玩笑?”她将粉末洒到那茶盏里,摇晃了两下以后,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来。

    乔景铉是o型血。

    o型血是大家熟知的万能输血者,看起来那个军士的运气很好,输血的时候不会出现排异反应。明媚朝乔景铉瞟了一眼,见他正在望着自己手中的茶盏,索性将那茶盏端了给他看:“乔世子,我测试过了,要想救他,便要用你的血。”

    “用我的血?难道……”乔景铉望了那茶盏一眼,脸上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柳二小姐你会换血*?我听说过这种江湖传闻,只是用于中毒的人身上,这个好像不合适。”

    明媚激凌凌打了个寒颤,还真有什么换血*?前世在一些小说电视里看到过,身中剧毒,便要将全身血液给换掉,这种*的结果是那个供血的人必然会死去。既然乔景铉误解,那他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恐惧?

    “乔世子,你弄错了,这人只是失血过多,若不及时救治,他必然会失血而亡。明媚希望乔世子能以仁人之心送给他一点血。”明媚静静的望着乔景铉,在大陈这思想落后的皇朝,也不知道这么说旁人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妖孽。

    “给他一点血?我愿意。”乔景铉朗声道:“这人是宫中护卫,他是为了保护三皇子受伤的,还请柳二小姐尽力救助他。”

    明媚点了点头:“那就请乔世子坐好,伸出手来。”

    血,一滴滴的从割破的口子流了出来,乔景铉没有哼一声,只是坐在那里,眼睛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手下。明媚瞧着他那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感动,有乔景铉这样的头领,何愁他的手下不会给他卖命。

    房间外边挤了一群人,大家听说乔景铉为了伤者鲜血,一个个都觉得有几分惊恐,他们屏声静气的候在门边,以一种崇敬的目光瞧着手腕处的血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有人瞪大了眼睛,脸色惨白,想冲上来制止,可却被乔景铉严厉的目光盯得停住了脚步。

    血采集好以后,明媚替乔景铉将伤口包扎好,她的手指触及到他手上的肌肤,只觉那里有一层厚厚的老茧,手腕处更是被剑鞘磨得粗粝不堪。她低着头给他包扎,心中暗道自己原来也是在以貌取人,乔景铉其实并不是一个处尊养优的高门子弟,他也有自己的辛苦打拼,也在精力朝自己的目标奋进。

    “你们都出去罢,我要给他输血救治了。”明媚将闲杂人等都赶开,乔景铉的手下见他没什么事,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拥着他走到了外边。

    “丫头,你怎么输血?”钱不烦好奇的看着明媚打开了药箱,从里边拿出了一套东西。那是一段长长的管子,仿佛是芦苇管,又仿佛是动物的肠道。明媚示意玉梨将那管子拿好,她伏下身子,拿着下端的那截东西刺到了伤者的身子里边去。

    “玉梨,灌血。”明媚低声吩咐。

    玉梨很熟练的端起那碗血,慢慢的往管道里灌了过去,那黄得有些发白的管道瞬间便变了颜色,一点点猩红染到了上边,缓慢的流了下去。钱不烦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可这却是事实,不容他不相信。

    桌子上两碗血全部输送完毕,明媚将那管道交给玉梨,让她去处理,自己拿起了手术刀,开始低头给那伤者做缝合。由于被强制灌下了麻药,伤者此时已经不省人事,任由着明媚拿着羊肠线在给他进行缝合。

    “可以了。”在最后一针落下以后,明媚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让药堂里的伙计赶紧去煮些东西,他醒来以后便可进食,补充些体力。”

    “丫头,你跟我来。”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钱不烦终于开口了,他背着手将明媚领去了药堂的后院。那里挨着墙有个小小的药圃,里边种着从紫霞山上采来的珍贵草药。药圃的旁边新栽了几棵秋芙蓉,鲜艳的花朵在这暮色里不住摇曳,带着一丝丝扑鼻的芳香。

    明媚和钱不烦面对面的站着,师徒之间有难得一见的凝重气氛。

    周围没有别的人,空落落的一个院子,格外安静,只有那米粒大的桂花不时的从枝头坠落,有极其细微的响声。

    “丫头,你究竟是什么人?”钱不烦脸上惯常的嬉笑已经不见,望着明媚的眼睛里全是探究的神色。

    “师傅,我是云州知府柳元久的二小姐啊。”听到这个问题,明媚心中一惊,但脸上却没有表露半分,只是撒娇的拉着钱不烦的衣袖摇晃:“师傅,你是怎么了?这个问题也问得忒奇怪了!”

    “广慈大师和我说过你是个有来历的,我一直在揣测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今天我方才明白,丫头,原来你不是我们这个世间的人。”钱不烦眯着眼睛盯住明媚,看得她有点心发慌:“你和师傅说句实话,是也不是?”

    明媚张口望着师父,心里非常懊悔,事极反常必为妖,今天只顾着救治那个伤者,却忘了她所做的事情在大陈是多么妖异的事情!

    “师父,我是……”明媚脑子飞速的转动,正努力的想着拿什么话来搪塞师父。

    “你是谁?”钱不烦又紧跟着问了一句:“你自小被柳府送到我这里来学医,那时候才三岁半,可你便识得了很多字,我说一句话,你马上能悟出是什么意思。有些东西你根本不用我来教,只是略微看上一眼,便知道期间的原理,到了后来,你仿佛还有自己的看法,还不时把你脑子里的东西教给我。”

    钱不烦摸了摸雪白的胡须,思绪拉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明媚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有一次他不在家,有病患前来求医,她借了坐堂大夫的名头出了手,开的药方十分老道,他回来一看都不出任何错处来。

    长大了些,她的思想更奇怪了,口中念叨的一些词语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的,她带着丫鬟玉梨到处去捉青蛙捉虫子,捉到了以后竟然用刀子将它们剖开钉在木板上头,用钳子夹着那些东西给他与玉梨做讲解。

    后来她养了兔子鸡鸭,无一不是用来做实验,这让钱不烦觉得她实在有些诡异。他有些疑心,害怕她是妖孽转世,特地去天门寺问广慈大师,广慈大师只是笑着说:“她不是妖孽,但她却是有来历的,你只需好好待她,不必疑心。”

    既然广慈大师都这般说,钱不烦也放下心来,特别是明媚实在乖巧活泼,又生了一副好容颜,让钱不烦慢慢的也就打消了顾虑,只将她当成是天上的神仙下凡来历劫的。可自从明媚去了云州城开普安堂,她的所作所为便让他一直在思考,她究竟是哪位神仙转世或者下凡。

    她剖腹取子救了李少夫人,大家都在传柳二小姐从神医那里学到了华佗神技,所以才有这样的好手段。可钱不烦心里明白,自己从未教她什么华佗神技过,这都是她自己的本领。今日再见她竟然用了输血的手段替那伤者疗伤,心中的疑云让钱不烦再也无法忍下去,他必须要弄清楚,他这个徒弟究竟是谁!

    “师父,你怎么忽然就这么严肃了。”明媚笑着拉了拉钱不烦的衣袖:“我真的只是柳元久的女儿啊。”

    “你是华佗转世,对不对?”钱不烦打断了她的话,双眼灼有神的看着她:“这些都是华佗神技,早已失传的破腹术、输血术,我从来没有教过你这些,而你却能如此顺利的把它完成,你不是华佗转世又是谁?”

    明媚暗地里舒了一口气,看着站在面前,眼神极为认真的钱不烦,突然觉得师父很可爱,想象力特别丰富,跟着钱不烦学医有十多年了,一直觉得他是那种老小孩的性格,可没想到钱不烦的想象力也超乎她的想象!

    用手擦去额头上冒出的细细的汗珠,她笑着对钱不烦道:“师父,你料事如神。只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事极反常必为妖,师父明白我,未必世人都如师父这般聪明,能猜出我的来历。”

    钱不烦摸了摸雪白的胡须,呵呵一笑:“这是当然,祖师爷的话弟子一定遵循,绝不会将你的身份透露出去的。”

    “咳咳咳……”明媚差点被呛住,钱不烦的角色转换太快了吧?怎么能让他在自己面前执弟子礼呢?

    “师父,我不是华佗转世,我是华佗的徒弟转世,您别这么喊我,我还是您的徒弟柳明媚,你就是我的师父!”

    “是吗?”钱不烦怀疑的盯着她。

    “千真万确,比真金还真!”明媚忍住心里的笑,推着钱不烦往外面走:“师父,我们快些出去罢,忙碌了这么久,这肚子里都在唱空城计了。”

    “丫头,那个三皇子与乔世子来这乡野之地究竟想做什么?”钱不烦一边与明媚往外走,一边沉吟道:“想来他们有什么目的。”

    “师父。”明媚有些愧疚,低着头道:“皇上得了重病,有好几日没有上朝了,他们想请你入京给皇上治病。”

    钱不烦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看来他们是得知了你的医术不凡,心里想着我这个做师父的定然更是高人,这才千方百计要找到我。”

    明媚默然,肯定是这样,否则为何乔景铉与徐炆玔不直接找了她去给皇上治病?看来自己真不该太显山露水,害得师父也跟着遭殃。这皇宫里,步步惊心,稍微行差踏错半步就很可能性命不保,自己怎么能忍心看着师父去赴险?

    “丫头,你不必自责了。”钱不烦伸手摸了摸明媚的脑袋:“师父去便是了。”

    “师父!”明媚惊呼了一声:“你不能去,那地方可真是危险。”

    “傻丫头,我去皇宫又何妨!”钱不烦拍了拍明媚的手道:“既然他们都找到我头上来了,我也没办法逃脱了。你想想看,如果师父不答应去,那么他们肯定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如此一想,还是师父去好了。再说,方才山上来拦截三皇子的那伙人肯定也知道了他们是来紫霞山找我,师父以后肯定不会有安静日子过了,还不如跟着三皇子与乔世子进京呢,正所谓大隐隐于市,在那里有他们保护着,也不会有危险。”

    明媚的大眼睛里有汪汪的泪水,钱不烦这么做,分明就是在保护自己!

    给皇上看病,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一个不好,项上人头便是不保了。

    可即算知道此事危险,他还是愿意前往京都,而且说得那么从容轻淡,仿佛只是去外地游山玩水一般!

    十多年师徒情谊已经使他们成为了和亲人一样亲密的人,钱不烦一心一意都在为自己打算,没有半点私心。明媚低着头哽咽了一声,以后自己可要将钱不烦当成自己的亲爷爷一般对待。

    “丫头,犯不着一副这样丧气模样!”钱不烦摆了摆手:“说不定我治好皇上的病,龙颜大悦,赏赐千金,那我们普安堂不是更方便行事了?”

    “嗯,师父,肯定会这样,以后你便可以在京城里为穷苦百姓治病了!”明媚挤出了一个笑容,和钱不烦一起走了出去。

    药堂的厢房里,乔景铉与徐炆玔坐在一处,两人脸上都有凝重的表情,徐炆玔瞧了瞧乔景铉的手腕,那处被包扎得严严实实,远远瞧着似乎戴上了一个布做成的镯子般。

    “他们说你给那军士献血了?”徐炆玔吃力的抬了抬左边胳膊,虽然钱不烦说他的伤势不严重,可对于徐炆玔来说,这次可是受了重伤,他还从未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山上的一幕,已经让他胆战心惊。

    “是。”乔景铉动了动手腕,一切如常,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血乃人之根本,怎么能随意献了给旁人?”徐炆玔声音里有一丝担心:“若是柳二小姐一个不小心,将那口子割得大了些,你血流如注……”

    “她的医术才不会这么蹩足。”乔景铉摸着手腕那里,脸上露出了笑容来,明媚替他放血的时候,低头凝望着他的神色十分温柔,完全不是以前那种排斥的神态,这让他觉得很是快活,即便让他再多献一点都愿意。

    “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徐炆玔喃喃的念了一句,可见乔景铉无动于衷的样子,也只能讪讪的住了口。

    “现在我很担心一件事,就怕柳二小姐的师父不会愿意去京城为皇上治病。”乔景铉将话题撇开:“皇上病情不能久拖,从今日紫霞山出现的这些人来看,我觉得不是那李贤妃便是萧贵妃出手了。咱们得赶紧带着老神医回去,否则只怕是还会有后手。”

    听了这话,徐炆玔脸上也慢慢出现了一片惊恐之色:“景铉,你说得对,咱们得赶紧护送着老神医回京城。”

    “等吃饭的时候我们便向他提起这事,看他答不答应。”乔景铉伸手敲了敲桌面:“总得要想法子让他点头才是。”

    徐炆玔眼睛放光,盯住乔景铉道:“景铉,若那老神医不答应,咱们便还是请柳二小姐进宫去治病罢,咱们提出条件,若是能治好皇上的病,她父亲的官职可连升三级,如何?”

    “我不答应!”乔景铉愤然站了起来:“媚儿不能进宫,绝不能!”

    一怒之下,他竟然冲口喊出了“媚儿”两个字,这两个字就如一把锤子,狠狠的砸在了徐炆玔的心上。他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望着乔景铉,只觉得那点点苦涩的感觉又涌到了喉咙那处:“景铉,你素来不重女色,为何却如此将那柳二小姐当一回事?”

    “因为我喜欢她。”乔景铉深深的瞧了徐炆玔一眼:“表哥,喜欢一个人,是会将她放在心里的。”

    话音未落,就听外边有人在喊:“三皇子,乔世子,请出来用晚饭。”

    乔景铉撩起袍子,大步走了出去,徐炆玔瞧着他的背影,略微楞了楞神,也站起身来跟了出去,走到饭厅,军士们已经团团坐了几桌,在最角落那边有一张小小的方桌,钱不烦与明媚坐在那里,仿佛正在等着他们俩过去。

    两人走到那桌子旁边坐了下来,桌子上摆着几个碗,钱不烦用筷子指了指那些菜肴道:“乡间没什么好招待的,让乡亲们捞了些鱼,杀了几只鸡鸭送了过来,三皇子乔世子莫要嫌饭食粗陋便好。”

    乔景铉笑着望了望钱不烦:“有得吃就好了,怎么敢嫌弃。”言毕,举起筷子便夹了一块肉到碗里:“闻着便觉得香。”

    钱不烦呵呵一笑:“不嫌弃就好,还请用饭罢。”

    乔景铉觉得这乡间的饭菜实在美味,比府中厨娘做的不知道好吃了多少。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望着坐在对面的明媚,胃口实在是好。

    他身边的徐炆玔却吃得斯文,他觉得这些饭菜倒也不难吃,可若是像乔景铉那般狼吞虎咽,好像八百年没吃过饭那般的,他可做不出来。他悄悄推了推乔景铉,低声道:“景铉,慢些吃。”

    “乔世子方才献了血,是要多吃一些。”钱不烦瞧着乔景铉吃得欢实,心中高兴。

    明媚瞧着他那模样,抿嘴一笑,端了饭碗扒拉着,心里想乔景铉还算得上是个性情中人。

    饭菜吃了个七七八八,大家将碗放了下来,开始说起了正事儿。徐炆玔朝钱不烦一拱手:“老神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老神医是否能答应。”

    钱不烦望着他,摸着胡须笑了笑:“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的来找我,肯定是要紧事情,听说皇上生病了?”

    “正是。”

    “那你们是来找我去给皇上看病的?”钱不烦雪白的眉毛挑了挑:“太医院那么多太医,难道就无人能治好皇上的病?”

    “唉,太医院一群废物!”徐炆玔忽然间暴躁了起来,若是太医们能将父皇的病治好,那也不用他出宫来寻民间的神医了。没想到这次出来便遇到了险情,若不是乔景铉武艺高强,手下的护卫拼死保护,自己小命都会快没了。

    “太医们自然有自己的本领,术业有专攻,皇上的病情可能不在他们擅长的那一块。”钱不烦摸了摸胡须问道:“皇上究竟得了什么病,说来听听。”

    “唉……”徐炆玔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久前父皇宠幸陈美人,昏死在她床上,醒后精神不济,嘴眼皆歪,左边的腿与手几乎不能动弹,经过太医们医治,现儿手脚倒是能动了,只是嘴眼尚未复位,父皇羞愤,不欲群臣见他这般模样,所以无法上朝。”

    明媚听了心中暗道,这是不是中了马上风?,旋即又摇了摇头,中了马上风,那人多半没救了,怎么还会活着?

    欢好的时候会引起血压上升,人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时候就会引发心肌梗塞而猝死,皇上还能活着,而且从那症状来看应该是中风。她低声在钱不烦耳边道:“师父,你问问他们,皇上在得这病前是否经常一边头痛,伴有多梦或是失眠、心悸,如周遭声响过大,便会感觉忽忽欲狂?”

    钱不烦点了点头,摸着胡须将明媚要他问的话说了一遍,乔景铉和徐炆玔皆是一惊:“老神医所言极是。”

    “看来老神医是有把握治好皇上的病了?”乔景铉有几分激动,有钱不烦出手,明媚便可就保得安全,不用再进宫去了。

    “三皇子和乔世子过誉了,老朽只是悬壶济世,做自己的本分而已,‘老神医’这三个字,愧不敢当。”钱不烦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淡然的神情。

    “当得,当得,如何当不得?”徐炆玔满脸兴奋:“老神医,可否即刻便与我们一同返京为皇上治病?”

    看了看徐炆玔与乔景铉,钱不烦叹了一口气:“我现在难道还有选择的余地?我不进宫,明媚丫头就得跟着你们去跟皇上治病,与其让她去那里,不如我去罢。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三皇子必须答应我,”

    徐炆玔听钱不烦说愿意进宫治病,心中大喜,别说几个条件,就是几百个条件他也愿意:“老神医请吩咐便是,我都答应。”

    “你得保证,皇上病好以后不让我进太医院,我不爱呆到那种地方,被宫里的娘娘贵人们呼来喝去的,而且去了太医院,我还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能留这把老骨头安安稳稳的回乡。另外,治好皇上的病以后,我要在京城开一家普安堂,三皇子与乔世子如果能做到,老朽虽不才,却也愿尽力一试,为皇上分忧解难。”

    “一切如老神医所说便是。”乔景铉笑了起来:“我与三皇子、柳二小姐还在商量着要在京城开办普安堂,没想到与老神医不谋而合。”

    乔景铉和徐炆玔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也不枉他们冒险了一次。

    “师父,皇上该是中风了,也是你曾经教过我的偏瘫。”明媚一双眼睛亮闪闪的望着钱不烦:“此症脉沉弦细,舌头红紫,上边有一层黄腻的舌苔,这是肝阳化风,痰阻脑窍,气虚血瘀所致。”

    钱不烦点头道:“他们说到皇上嘴眼歪斜,一边手足不能动弹,我便已经知道,只是还需替皇上细细诊治方知用什么药最好。丫头,你别担心,这病师父能对付。”

    明媚点了点头:“我自然相信师父的本领,可依旧还是有些担心。”

    “老神医,柳二小姐,咱们走罢。”门口传来一声招呼,乔景铉正站在那里望着他们两人微微的笑:“不能再耽搁了。”

    “乔世子说的是。”钱不烦站了起来:“丫头,咱们走。”

    辘辘的车轮滚动声与杂沓的马蹄声在这夜里显得十分的响亮,每一步都那么厚实而悠远,在官道上敲响着回归的节奏,同时也一步一步踩在离人的心上。

    乔景铉骑着马与徐炆玔并肩行走着,可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在往马车那边望,他一直盼望着马车的软帘能被掀起来,希望能看到明媚笑盈盈的粉脸,能看到她那双聪慧的大眼睛——可那软帘始终就没有掀起的时候过,就那样静默的垂着,被秋风吹得微微的抖动。

    回云州的路实在是太短,短到乔景铉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柳府那黑瓦粉山墙就已经在眼前。

    “师父,你一路好走。”明媚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望了望天空中的那轮明月,月亮已经挂在中天,看来该是子夜时分。

    钱不烦朝她摆了摆手:“你快些进去罢,都这么晚了。”

    乔景铉与徐炆玔跳下马来,两人都依依不舍的望着明媚,似乎有千言万语,可又说不出口来。

    明媚瞧着两人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微微一笑,朝他们行了一礼:“三皇子,乔世子,明媚的师父便要你们多多关照了。”

    站在柳府门口,瞧着那马车辘辘而去,不胜唏嘘,钱不烦此次去了京城,还不知道会遭遇到什么,明媚紧锁了双眉,心中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与钱不烦在一起十多年了,蓦然分别,很是惆怅。

    在京城的一处院子里,有着昏暗的灯光,那灯光就如黄豆大小,很是微弱,在这样的灯光下,大堂上的摆设模糊一片,那坐在中间椅子上的人面目也是模糊一片,更别提想要看清他脸上的神色。

    那人的脚边跪着一个穿着黑衣的人,身子正不住的在觳觫:“主子,派出去的人全被三皇子的手下击毙。”

    “混帐东西!”茶盏落地的声音很是清晰,在这暗夜里格外响亮,刺着人的耳膜,尖锐得几乎要插到心里去。“不是说他只带了几十个人?我们这边虽说人去得少,可个个都是好手,难道都不能解决那些护卫?”

    “主子,情报有误,三皇子并不是单身一人出宫,他还有乔世子护送。”那黑衣人尽量在替自己开脱:“若不是属下还有主子赐下的一颗火龙珠,恐怕都难活着回来见主子了。”

    “原来是有乔景铉送他,我说怎么会如此惨败。”坐在椅子上的那人点了点头,旋即声音变得很是冷酷:“你带着人马出去,一无所获的回来,还损兵折将,我必不能饶了你!”

    “主子!”那黑衣人高喊了起来:“属下并不是一无所获,还请主子看在我为主子出生入死的份上,饶过属下!”

    “哦,你得知了什么?说来听听!”椅子上那人颇感兴趣的斜了斜身子:“我也在想着你出去一趟,总不至于空手而归。”

    “主子,今日属下带人拦截三皇子的时候,他的人马里头有个女子。”

    “女子?”坐在椅子上边的那人沉吟一声:“什么样的女子?”

    “那是个年轻小姐,生得一副好相貌,我拿刀去砍她时,三皇子与乔世子皆万分紧张,三皇子离得近,扑到她身边去替她挡刀,乔世子不顾那边的打斗,飞身过来用剑挑开我的大刀,若不是他来得及时,三皇子的胳膊就已经被我砍下来了!”那黑衣人匍匐在地,复述着当时的情景,那一幕他记得清清楚楚,徐炆玔与乔景铉眼中的焦急与挂念也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

    “真有此事?”椅子上那人颇为惊奇:“可知这女子来历?”

    “属下不知,还请主子派人去查下她。”那黑衣人皱眉想了想道:“属下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她年纪尚小,不过十四五岁,若是长大以后,定然会是惊世绝艳的美人。”

    “真生得如此美貌?”椅子上那人有些不相信:“可有什么具体特征?”

    “属下那时候只顾打斗,不能分心去打量她,匆匆掠过一眼,便让属下觉得芳华绝代。属下下回见了她,必然也是能一眼认得出来的。”

    “哦,竟然有这样的女子?”椅子上那人来了兴趣,嘴角泛起了一丝笑容:“查,一定要查,本殿下最喜欢的便是那美貌的女子。”

    ------题外话------

    菇凉们,明媚的医术是歌爷胡诌的,大家别当真啊,什么术后感染啦,什么输血的器械造不出来啦,这些请轻拍,一切为文章内容服务~

    谢谢菇凉们的支持,鞠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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