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九州志（二）

  “我想知道老……先生将我要过来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昨晚趁姑姑不备，我就从姑姑的药囊里偷偷拿了好东西，想着今天早上用了就立刻还回去，只是没想到一大早就来了贼人，我身上连一把小刀都没有，情急之下便用了好东西，请郡主，姑姑饶命！”兰心的小黑脸上又红又白，涕泪交错。

    乌先生听说那好东西原本是打算用在他身上的，想着那金花童子像白痴一样问什么答什么，估计到时连自己屁股上长了两个痘痘的事都得主动交待了，禁不住害怕地后退了好几步。

    “你竟然拿好东西来当儿戏，你不知道这药用一点少一点，用完了便再也没有了么？我怕糟蹋了，连郡主都没舍得给，你竟然……，竟然……。”青姑姑恼得不行，突然又尖叫一声，“你，你竟然用掉一半！”

    明瑾曦眼看自己再不出声是不行了，忙对青姑姑说道：“青姑姑当心气坏了身子，好在她还没来得及用在先生身上，反而因此救了先生，也算是将功补过了，不过她偷拿尊长东西的行为终究是不可取的，再罚她一年的月例如何？”

    这个根本就不算什么处罚，那一年几两银子的月例，还比不上明瑾曦平时给她们的一次打赏。

    青姑姑知道明瑾曦舍不得罚兰心太重，她自己当然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从兰心手中夺过那玉瓶，顺势递给明瑾曦，“郡主，这剩下的还能用几次，还是你收着吧，免得这些没规矩的丫头们成天惦记着。”

    明瑾曦笑嘻嘻地接过来，顺手放到自己贴身戴着的荷包里，“青姑姑早给我收着多好，啧，其实我也想这个许久了。”

    屋内的气氛顿时缓和下来，宝珠在一旁抿嘴笑，青姑姑也想笑，看到地上的兰心又来了气，“每天闲得你，尽想些莫名其妙的事，限你一个月内将那套螳螂拳练熟，赶紧去给郡主泡茶去！”

    兰心才敢怯怯地起身，对乌先生也说了一句，“先生，兰心以后再不敢了！”然后低头退下。

    “倒是你，一大早就说要过来，是想读书了？”乌先生很满意兰心的态度，和蔼地问明瑾曦。

    “现在家里这种情形谁还有心思读书？我是想与先生商量一下，重新安排一下别院那些人。”

    “你想怎么安排？”乌先生神情凝重起来。

    “我打算先让管事们将别院里的存粮都卖给庆丰号，那是我母亲私底下的铺子，然后别院里能卖的统统卖掉，得来的银子先送有军功的人回原籍落户，每人赠银一百两。至于那些没有军功的，尽快让人去军部捐功脱籍，总之无论如何都要在父亲回京都之前将他们遣散了。还有那些孤儿们，若有人愿意领养，也每人赠银二十两，别院里那些院子都不要再建了，我怕到时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明瑾曦有她顽劣的一面，也有她做事认真的一面，每到这时便如同变了一个人，全身都散发着干练而又智慧的光芒。

    “这样的安排基本上妥当，只是别院里有好几百名伤残士兵，有军功的也不过几十人，从军部让这么多军户捐功脱籍，短时间内恐怕有些困难，不如那些五十岁以上的，多给些银子让他们回原籍养老，虽仍是军户，但是朝廷也不可能再上他们上战场。那些五十岁以下的，还有希望成家立业，脱籍倒是很有必要。至于那些孩子们更要慎重，若是被那些无良的人领了去，恐怕得了赠银，转身又将孩子们卖掉，不如另设佛堂，请大悲寺主持亲派德高望重之居士去做主持，将大部分田产捐到庙里，那个织布坊亦可以捐给佛堂，织布自给。即使将来有变故，庙产也是不入公的，这样一来那二百多个孩子至少可以平安长大。”乌先生揪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说道。

    原来做好一件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还是先生想得周全，我立刻让管事们放下手头上的事，先将这几件事办了。至于请大悲寺主持派人去清河建寺一事，还得请母亲出面才行。”

    明瑾曦从修竹居出来，迎面便碰到面带焦虑的长公主，也不说话，只将明瑾曦从头脚看了一遍，确定女儿毫发无损才舒了一口气说道：“先去吃饭，今天中午做了你爱吃的羊肉锅子！”

    饭后，明瑾曦便迫不及待地将上午发生的事说了。

    长公主忡怔地说道：“难道真的要那么一本书，得了它便可得天下？”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相信的，凭一本书便想得天下，那书也传世几千年了，不知经了多少人的手，怎么也没见遍地是皇帝？”

    长公主失笑，“傻女儿，书生拿把宝剑，反可能伤了自己，壮士得了宝剑可就是如虎添翼了，况且这种事，就算没有那书，这传说本身就已经够诱人了，得了那书，有野心的人就觉得可以名正言顺地争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