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末说得没错,圆/房确实是件劳累的事情。
意识恢复时,姜怜心脑中首先浮现的便是这句话。
她昏昏沉沉的想要起身,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筋骨脱力的就好像不是自己的那般。
挣扎了好几遭才勉强掀起沉重的眼帘,耳畔鼓噪的说话声逐渐清晰起来,原是桃夭正在与谁争执,不过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厉声数落,说话更是尖酸刻薄,全然失了他温雅公子的伪装,姜怜心不禁有些同情那个人。
“我若知她是要拿去同你饮,便不会给她了,可知那桃花酿虽不醉人,却有暖情的作用。”桃夭长叹了一声,话语中竟有痛心疾首的情绪。
姜怜心听到“桃花酿”三个字,便来了兴致,边琢磨着暖情是什么意思,边移动眼珠子往床榻边看。
逐渐清晰的视线里立着一白一红两抹人影,着一袭桃色衣衫,背对床榻而立的自然就是桃夭,而略远些的地方,宛若谪仙的那位则是……
“夫君……”姜怜心朱唇张阖,急切的欲唤他,却好似有骨鲠在喉,费劲力气说出的也只有微弱气音。
然而,那点儿细小的动静还是引来了他的注意。
画末微抬睫羽之际,正触上她逐渐变得惊慌的目光。
桃夭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而他却全然无视了他的话语,径直往床榻边行去,却最终停在了距离她两步远的地方。
姜怜心满怀期待的心便随着他的脚步蓦地一沉,她想要他靠近些,想要他微凉的指尖触上她的脸颊,想要嗅到那清婉的水墨香气。
她多么想伸出手去触摸他雪白的衣袖,可摆在床塌边的那条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小怜,小怜!”桃夭连唤了她两声,惯来温雅的声音也打破了平静,迅雷不及掩耳的移至床前,俯下的身子挡在了她与画末之间。
桃夭似乎很是激动,恍然忽略了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还在场的事实,不由分说的握住了她的指尖,眸光闪烁的说道:“醒来就好,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
对于她这幅泫然欲泣的表情,姜怜心实在不明就里,她不就是累着了,歇息几天就好了,他怎的跟个哭丧的一样。
她急切的想要自桃夭的掌中挣脱出来,却又偏生力不从心,当真烦恼。
与此同时时,她又将目光投向画末,却见他只是立在那里,目光始终紧锁在她的身上,清俊的眉宇凝结着愁思,竟好似盘桓了千年。
那双哀怨的眼眸,仿佛在早已镌刻在她的心底,绞得她的那颗心宛如刀割,可一旦寻着线索探究起来,脑中却又陷入一片混沌。
此时的她无比的怨恨自己的无用,她多想冲上去将他拥入怀中安慰,多想为他抚平紧蹙的眉宇,多想对他说我再也不会辜负你。
正被这奇怪的情思纠缠之际,桃夭也终于收敛起他过激的情绪,一改往日的淡漠闲散,神色凝重的转身对画末道:“想必你也知道,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则前往蓬莱求取仙草,一则猎取凡人生魂续命。”
他话才说完,画末便转身欲行,然而才迈出一步却又被桃夭拦住。
桃夭侧头看了看床榻上躺着的姜怜心,继而说道:“第二种方法虽然便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况且猎取生魂之事若被她知道,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做吧。”
画末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薄唇微启之间,似乎欲讲些什么,却被桃夭再度拦住:“没有时间再为此事争执了,我这么做不过是想她永远记得我,况且蓬莱之境飘渺,又有道行深厚的仙人镇守,以我的法力,恐怕取不到仙草。”
桃夭的表情绝然而又笃定,画末沉吟了片刻,又将目光转向姜怜心凝视良久。
沉默半晌之后,他才以清冷的声音吩咐桃夭道:“我回来之前,定要保住她的魂魄。”
“那是自然。”桃夭不假思索的应答。
而后画末的目光又在姜怜心的身上胶着了片刻,仿佛告别一般,却终究为再发一言,仙袂一飘便乘云而去。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姜怜心已是满面诧然,她想不明白画末怎么会飞,更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和自己打声招呼就离去,况且依照方才他与桃夭的对话,似乎此番是要远行。
而就在画末离开片刻之后,她又眼睁睁看着桃夭一挥衣袖,便燃起一丛烛火,搁在她床头的矮机上,随即桃夭又唤来丫鬟吩咐着他不在府里这段时间,要好生看着这烛火,绝不能熄灭,若是熄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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