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画末的日子,原比姜怜心想象中的还要难挨。
总是忧虑着人生短暂的她,第一次觉得时辰如此漫长。
她恨不得抱着水漏,一滴一滴数着落下的水珠儿,直数到商队归来的那一刻。
也不过几日时间,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
若不是与画末分别,姜怜心尚不曾知晓自己对他的痴迷竟然严重到这般地步。
每一个无眠的夜晚,看着没有烛光的书房,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也变得跟那间书房一样,空落落,黑漆漆的。
无论手上做着什么事情,哪怕刻意的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可不过一会儿,便又成了整个人滞愣的状态,脑子里则早已乱成一锅粥。
明明知道他在这世间徘徊了三千年,又是道行极深的画皮妖孽,无论在见识上还是本事上都比她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可一想到他离开自己远行,却还是忍不住担心。
怕随行的小厮不小心给他吃了荤食,怕他不留意在凡人面前使了妖法,怕路上遇到什么不得了的妖怪……怕这个,怕那个,一刻也不得消停。
想着若是有一天他弃姜家而去,这样的日子再没有尽头,姜怜心就觉得自己一定会死掉。
看着素来坚强的家主,忽然间换了个人似的失魂落魄,贴身伺候的丫鬟也心焦起来,寻着端茶送水的机缘来与她说些外面的趣事,祈望分散注意。
说到城内香火最旺的珈业寺,丫鬟的神色显得颇为激动,传言寺里的高僧出外云游,机缘凑巧得了块半人高的白玉,近日里着了能工巧匠镌刻成仙人像供奉在寺中。
那仙人玉像一出,便引来了无数香客膜拜,满城的人都恨不得挤进珈业寺,沾一沾仙人的灵气。
“家主何不去瞧瞧?”丫鬟欲说服她去外面散心,奈何她无甚兴趣,便只得改口道:“听说那位仙人很灵,家主不为自己,便是为出门在外的白管家求个平安也好。”
果然一提到画末,姜怜心就来了兴致,她低头沉吟了片刻,继而应道:“也好,我再去卜算铺子里瞧瞧。”
说来为她没有跟任何人商量就擅自嫁给画末一事,矶元可是怄了好大的气,以至于婚礼当天他和小璃都不曾到姜府吃酒。
虽然姜怜心始终认为他不出席婚礼纯粹是不想让小璃见到桃夭,但总这么僵下去也不好,好歹也是朋友一场。
更过衣后,姜怜心便带了那贴身的丫鬟和两名小厮往珈业寺去了。
传闻却也不假,往日里香火就十分鼎盛的寺庙,而今简直称得上是人头攒动。
供奉着仙人玉像的宝殿前摩肩接踵的挤满了香客,到处经雾弥漫,宛若仙境,即便是没有信仰的人看到这一幕也会忍不住生出虔诚之心。
庭院里种植的那些花草树木似因为沾染了鼎盛香火而格外繁盛,想是比别处的更有灵气些,就连放生池里的乌龟也都爬到了石头上,伸长脑袋,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热闹。
姜怜心也与那些香客一样,左手执香,呈至仙人座下的炉鼎之中,而后双掌合十,虔心的许愿跪拜。
起身之际,她无意识的抬眼瞥过殿上那尊那传闻中的仙人玉像,目光落在仙像上的一瞬,她却整个人都愣住,甚至连举至颚前的两只手都忘了放下。
雪白的璞玉宛然天成,纯粹的没有一丝瑕疵,广袖翩然的仙人栩栩如生,在贡品簇拥的神龛中卓然出尘,不容亵渎,果然只有这样纯洁的白玉才可以表达对仙人的虔诚与敬畏。
这些都无可置疑,然而让姜怜心诧然的是仙人微垂的眉眼,除去满含悲悯的神态,竟与画末不差分毫。
“家主这般虔诚,想必玄清尊者定能有所感知,保佑白管家一路平安,早日归来与家主团聚。”
姜怜心尚怔愣在震撼之中,直到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与她说话才终于回过神来。
“走吧。”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朝仙像拜了三下,而后转身离开。
出了大殿后又还是忍不住回头数遭,但终究也只是将疑虑在心底安奈下去。
真的只是巧合吗?
路上她虽反复咀嚼着这个问题,百思而不得其解,然而去了卜算铺子里后与矶元重归于好,相谈之际,矶元更是拿出了早就备好的贺礼,姜怜心知道他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实则还是把画末当自己人看的,高兴之余便也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说来也奇怪,那寺庙里的仙人倒是果真十分灵验,姜怜心才刚去许过愿,次日便收到了画末的书信。
虽说信里不过是报个平安,除了“商队一切都好,生意谈判上也顺利,待文书上的手续办妥后就会启程返回”,之类的公事之余再没有别的东西,然而对于姜怜心来说这封信却是意义非凡的。
至少画末终于肯与她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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