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府?”姜怜心的脑中犹如晴天闪过一道霹雳。
试问这世间有哪个活人,能在别人满面笑容的告知你此刻正身在阴曹地府之后还能保持镇定的?
除非那人本来就不想活了。
可是很明显,姜怜心还对这人世还颇存有些留恋的东西,譬如姜府的家业,譬如那些铺子的发展,还有她府上那只尚不曾被驯服的妖孽……
然而她还是不得不面临这样一个严峻的问题。
“我……死了吗?”她很是忐忑的说出了心下疑问,惹得桃公子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却一言不发的握了她的手,引至她自己的胸口。
那跳动似乎因为此刻的紧张而格外剧烈,隔着衣襟也明显的紧。
心跳?
姜怜心忽然明白过来,喜出望外的回握住桃公子的手,几乎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当望进他潋滟双眸时,她也同时意识到他们二人此刻的情状有些过于,于是忙自他怀中脱出,尴尬的假装整理衣裙,恍若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多谢。”
桃公子则只是默然看着她这一系列手忙脚乱的动作,面上始终挂着温雅的笑容。
待姜怜心整理好自己,他便引着她来到桥边,指着桥下的河流道:“这里是忘川,这座桥便是奈何桥。”
“奈何桥?”姜怜心很是诧异的重复着他的话,同时抬起头环视四周。
过往就常听老人们说道,说人死后都要去阴曹地府走一遭,渡忘川,过奈何桥,桥头有老妪名唤孟婆,饮了她煮的汤便可前尘尽忘,重新投胎。
想不到那些传说竟是真的,而所谓阴府原是这幅模样。
姜怜心正叹为观止,这才发现那迷雾之中原本竟十分热闹,到处都是披散着头发的人漂浮而过。
仔细朝着奈何桥的另一头张望,果然有个隐约的轮廓,像是人世间的粥铺,铺子旁立着个脊背佝偻的老妇,或许正是所谓孟婆。
说来此处除了阴冷些,倒也与阳间没有太大区别,至少不曾见到缺胳膊少脑袋的恶鬼出没,除了几个青面獠牙提着棒槌的怪物显得有些吓人。
那些个怪物多是三两成行,手里拉着一条长长的链子,链子的另一头则栓在人的脖子上。
他们走得甚是匆忙,自姜怜心身边经过时也好似没看到她一般直直冲了过去,想必方才她就是这么被撞下桥去。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的往桃公子的身后挪了挪,又记起方才的那个紫衫女子,便自言自语道:“刚才这桥上有位姑娘,现下也不知去了哪里。”
“你见到的是俪姬,她在这里徘徊已有百年,一直在等她的夫君。”桃公子徐徐的解释开来,似乎对这里的一切十分熟悉。
姜怜心未顾得上从中起疑,而是顺着他的话想起了画末。
画末在人间徘徊也是为了等人,还记得他曾经说过“忘川的水很冷”。
这一刻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白衣翩跹的身影,立在川流中千百年间一动不动的样子,或许正与那紫衫的女子相似。
忘川的水到底有多冷呢?
她这样想着,蓦地就出了神,下意识的行至奈何桥边,朝着栏杆外伸出了手,而后缓缓蹲下/身子,努力的用指尖够着平静无波的忘川水。
眼见着就要触到那迷雾萦绕的水面,却有人自身后用力拉了她一把。
姜怜心有些怨毒的回过头,触上桃公子的瞳眸时,才发现他眼中竟有一丝慌乱。
“忘川水由冤怨之气凝结而成,你身无道法,落入其中,必遭百鬼吞噬,顷刻间即会魂飞魄散。”桃公子很快恢复了温雅的笑容,蛊惑人心的温暖语调一点儿都不像在说着吓唬人的话。
姜怜心却打了个结实的激灵,心有余悸的转头看了一眼烟波飘渺的川流,胸口的地方忽然有些闷疼,忽然不敢再想象画末当年立在忘川河里的情形。
情绪平复下来之后,姜怜心重又想起那个被她忽略了许久的问题,于是再度提高警惕朝桃公子看去。
见他面上仍维持着惯有的温雅笑意,行动间也与平时无异,才稍稍缓和下来,鼓起勇气问道:“我们为何会在这里?”
原本正沿着忘川河畔缓步而行的桃公子忽然停住脚步,回过身来与她对视良久,波光潋滟的桃花目直看得她有些不知所措,才启了薄唇道:“可还记得我曾同你提过的故乡?”
“自然记得。”姜怜心不假思索的答着,同时露出不解的神情。
桃公子于是微笑着敛目,抬手触上她的袖缘:“我本想带你去我的故乡,可是你并不喜欢,我就只好带你来了这里。”
他说话间已顺势握了她的手在掌中,语调里却不经意流露出失落的情绪。
姜怜心正纳闷自己何曾去过他故乡,又何曾不喜欢他的故乡,于是欲开口争辩,然而话到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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