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裙是夫人新裁的,还不曾上身,奴婢方才请示了夫人,夫人特命奴婢伺候姜小姐换上。”
这些更衣之事,姜怜心素来不喜假以他人,便对那丫鬟道:“替我谢过你们夫人,至于更衣便不劳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
丫鬟犹豫了片刻,见她坚持就只好应了,临出门前又端起方才搁在一旁的瓷碗道:“夫人怕姜小姐饮酒后见风,沾染了风寒,故命人备了醒酒汤,请夫人趁热饮下。”
姜怜心将那汤药看了一眼,仍旧维持一脸笑意道:“实在有劳你家夫人,待我换过衣裳自会饮下。”
待那名丫鬟退出屋外,姜怜心便重新关好了门,换罢衣裙才将那碗醒酒汤端了起来,却将整碗都倒进了一旁的盆景之中。
如此非常时期,还是小心谨慎得好。
姜怜心这样想着,收拾好瓷碗,正准备推门出去,却觉到脑中一片眩晕,紧接着手脚一软,整个人都跌倒在地。
她拼命的挣扎着,奈何整个身子都似灌了铅那般沉重,竟半分也不得动弹。
为何如此,今日酒未过量,方才分明也不曾饮这碗醒酒汤。
姜怜心暗道不好,却又不知何时着了道。
眼见着思绪越来越模糊,她努力移动目光向四周查看,终于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寻到角落里的那只香炉,其上氤氲的青烟无色无味。
过往在那些奇闻异志的书中就曾见到过:“北方山林中有青木,以火熏制可得香料,焚之无色无味,可致昏迷”,只恨自己不曾提防。
后来,姜怜心是在彻骨的冰寒中醒来的。
恢复意识之初,除了四肢腕处剧痛,身子还是轻飘飘的,她只当是那熏香的药力未过,然而睁开眼睛时却并非她所想。
姜怜心难以置信的发现此刻的自己竟身在一处幽暗的密室中。
密室的地势很低,几乎灌满了冰寒之水,而此刻的她正被铁索拉扯着四肢,腰以下的半身都浸泡在水中。
那轻飘飘的感觉正是水中的漂浮之感。
顺着唯一的光源望去,可见一排铁栅在上方封闭了唯一的出口。
很显然这里不仅是一个密室,还是一个牢房。
姜怜心很快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只是不知方才她昏迷了多久,此刻她是否已经被偷运出秦府。
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她,正思考着这些问题,却听得一阵响动隔着那铁栅传来。
姜怜心立马全身警惕,抬头看向铁栅后的通道,但见一袭华贵的织锦衣摆映入眼帘,接着便出现了赵欢搓着手拾级而下的身影。
她于是默然看着赵欢一直行到铁栅前,缓缓蹲下/身子,而后与她对视良久。
无声的对视就如同两人间的对峙。
赵欢将她看了许久,先是皱了眉,继而却忽然抽动脸皮仰天大笑。
“不愧是我赵欢的外甥女,果然好胆魄,我只当你是药性未过,不想落得如此情状,你竟没有丝毫惊惧。”
把你丢进黑咕隆咚的冰水里,你且试试惊不惊惧。
姜怜心于心下怒骂,面上却还故作沉着,只想着拖延时间,好叫画末寻着气悉找到自己。
她仰起头面对铁栅外的赵欢道:“不知舅舅大费周章,骗我至此,所谓何事?”
“诶,急什么?”赵欢又搓了搓手,一改往日城府,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花了好大一番功夫,在这秦府中造了这个水牢,终于等到今日于其中款待家主,不好生享受一番,岂不浪费,况且出殡后众人已散去,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他说着,忽然拉了拉身旁的一根手柄,禁锢姜怜心四肢的铁链便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她整个人便又往水中沉了几分。
随着水面覆过胸前,那阴寒之气也仿佛深入心髓,直冻得姜怜心连呼吸都开始打颤。
然而她亦捕捉到他的话,原来她现下还在秦府之中,只是既然秦宣的灵柩已经出殡,画末没道理还未发现自己已经失踪,怎么不曾寻来。
正当姜怜心思考这些问题之际,赵欢却又将手柄拉动,随着锁链的拉伸,那冰寒之水已然没至她的脖颈。
姜怜心下意识的张开嘴喘息,莫论在水中本就难以呼吸,光是那水里的寒意已是极大的折磨。
而今本意是深秋霜重之际,水牢里又格外阴冷,再加之冰寒之水,姜怜心觉得自己就好似被打入了寒冰地狱,深陷其中不得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