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自己身上嗅了几遭,可除了雨水里带出的泥土气,实在没有别的味道。
“我又不爱用熏香,何来香气?”姜怜心甚是不解的问道。
“怎的你竟不知?”白衣妖孽也似颇为诧异:“你身上弥漫着一股特别的香气,凡人虽察觉不到,可对于鬼魅妖魔来说却有极强的吸引力,有些似生魂的香气,可又更加浓烈、特别一些,想来是没了那玉佩的压制,才尽数释放出来,所以才招来了雨女。”
“说来,还有一事甚为奇怪。”白衣妖孽忽而又一惊一乍道。
“何事?”姜怜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白衣妖孽却露出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似兀自思索了许久,方才道:“雨女之所以喜欢纠缠男子,是因为男子才会被其声色所迷,从而心甘情愿的交出生魂,可你明明是个女子,怎的也会被她迷惑,难道说……”
他边说,边来回将姜怜心上下打量,而后露出一脸颇有深意的恍然表情。
姜怜心被他看得发毛,却也忘了害怕,便冲他催促道:“有话快说,别磨磨蹭蹭。”
“难道说脑子有毛病。”白衣妖孽一本正经的说着,眸子里还流露出些许同情的神色。
姜怜心勃然大怒,扑过去便往白衣妖孽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经过这一番闹腾,姜怜心心下的恐惧已散去大半,便吩咐过下人明日一早去寻丢了的玉佩,而后就着逐渐萌生的困意和衣卧了片刻。
醒来时,白衣妖孽还盘腿在榻上的另一头打坐。
姜怜心坐直了身子,细将他端详了片刻,或许是因为看不到他眼眸中的哀怨之气,竟觉他闭上眼睛的样子甚是安详。
他又身着白衣,低垂的睫羽掩盖了他眼角泪痣,亦掩盖了弥散于眉宇间的那股妖异,平静得没有丝毫表情的脸,仿佛满载悲悯,倒与那寺庙里供养的仙人有几分相似。
白衣濯濯出世,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感叹之中,白衣妖孽似乎也觉察到她的目光,缓缓掀起眼帘。
忽然呈现于眼前的泪痣似有了生命那般直坠入她的心底,胸口的地方忽然憋闷的难受,姜怜心似着了魔那般朝着他伸出手去,好似有一股自内心深处生出的渴望,想要替他拭干眼角的那滴泪。
白衣妖孽似乎被昨夜她的一番撕咬留下了阴影,见她有靠近之势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墨瞳里亦现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惊惶。
他的躲闪亦唤醒姜怜心的神思,她便讪讪的收了手,假装挠了挠后脑道:“那个,昨天……谢谢……”
“哦。”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白衣妖孽回答得甚是愣然。
她便又忽然想起什么,向他问道:“你昨日为何救我?”
白衣妖孽却没有再应声,只是缓缓抬起衣袖,以半寸长的指甲指了指姜怜心的胸口处。
姜怜心顺着他的指尖低头看了看,仿若无意识道:“是为了我的魂魄?”
说完他抬起头与他对视,见他点了点头,便又追问道:“是怕我的魂魄被雨女抢了去……”
白衣妖孽又点了点。
下一秒,书房的屋顶差点儿就被掀翻。
“你这个混蛋!”
“变态!”
姜怜心拼了命朝床榻的另一端扑过去,奈何那白衣妖孽早吸取昨夜教训,被她扑倒前就化作一缕水墨般的雾气消散不见。
她却还是不依不饶,将那床榻上的锦帐帛单都蹂躏了一遍方才解气。
所以当她怒气冲冲的摔门出去时,身后书房里的床榻已是一片狼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姜府流传起关于新家主的辛辣秘闻。
比如新家主与新管家携手于深夜暧昧归来,比如两人双双宿于书房,彻夜不知何为,次日管家不见踪影,家主独自摔门而出,屋内一片狼藉等等。
又有人说姜家家主过于早熟,虽不过二八年华,却已现狼虎之势,新管家也只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自然力不从心,这才惹恼了家主,夜半被赶了出去。
这些闲言碎语少不得也传进了姜怜心的耳朵里,她于是怨念愈深,却也无法,只得眼睁睁看着白日里道貌岸然的白衣妖孽,在一众仆婢的簇拥下,对她的家务指手画脚。
又恨那些上至不惑岁数的嬷嬷,下到豆蔻年华的仆婢们怎的都瞎了眼,尽被他祸国殃民的皮肉给迷惑了去,事事都先与他通报,倒把她这个家主晾到一旁。
她狠狠的朝着那白衣妖孽的背影剜了两眼,心下暗道,妖孽就是妖孽,就算掩盖得再好也是不怀好意,看我不寻出法子来将你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