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交错的步子

sp;说完，便拉着我往场地中央走去。

    可我被他拉着，到了舞池中央，却突然地慌了！

    ——完了……我在做什么？我一点儿都不会就跑这里来，会不会出大丑？

    弗莱德的手已经覆上我的背，虽然他其实真的只是很礼貌地轻轻搭在那里，我还是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好容易克制着不要挣开他的手逃回角落里。

    “别紧张，手轻轻搭在我的肩膀上，后背挺直。”他的声音温柔而低沉，发音奇怪，句子却正确。

    “……在这里学跳舞，会干扰别人跳的吧？我真的一点儿都不会……”看着一对对起舞的人在身边流过，我紧张得手都僵硬了。

    他的动作绅士气十足，只有攥着我的那只手用足了力气，根本就不会轻易让我走的意思。我不觉有点后悔，何必要逞那一刻的快意呢？现在把自己摆到台子上下不来了。

    此时，林晓风和月儿从我们两个身边转过，我可以看得到那两个人都往这边瞄了一眼，林晓风的视线更是多留了一刻，那双黑眼睛幽幽地看着我，不知是什么意思。

    “没有关系，慢慢来。”

    我是自己答应下来的，此刻实在没有了退路，只好遵照他的吩咐，摆好架势。他就告诉我简单的前后的舞步，可听起来实在太复杂，我一会儿就晕了。他看我这样的神色，竟然会意地笑起来，将要诀又重新讲了一遍。

    看他这样认真，我也不敢再敷衍，只好硬着头皮，将他说的都努力记下来。他认真得过分，讲完之后，又要我复述一遍，才终于说要开始练习。

    “开始了，三，二，一。”

    那低沉的声音轻轻地数到一，我就按照他之前说的往后退去。一，二，三，一，二，三……默默地数着步子，可没踩几步就乱了套，还一脚踩上了他的脚面，叫他立刻低声呻吟了声。

    “对……对不起，我……”我紧张地往后想要退开道歉，他在我腰间的手却紧了紧，将我又拉拢了来。

    “没关系。”还是那种孩子般的阳光笑容，“万事开头难。我们继续。你太紧张了，舞步变化的时机没有把握好。”

    我一阵犯晕——他的中文还真够好，连谚语都会讲？而且，刚才一瞬间他那样，显得好霸道……我看着眼前这双玻璃珠子般透明的眼睛，有种不知所措的心慌。

    “重新开始，三，二，一。”

    随着他的声音，我又再次迈出舞步，脑子里再也没有别的杂乱思绪，只有他教过的舞步跟要诀，还有默数着的牌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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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弗莱德是一个很好的舞蹈老师！

    我慢慢地，开始这么想。

    “很好，就是这样。”每到一个关键点我顺畅地过去，他就轻轻地夸奖我一下。这样堆积起来的夸奖令我有了更多的自信跨出舞步，也更用心地听他的指导。

    不知道跟他已经在跳第几曲，在他的指点下，我终于将基本的舞步记得七七八八，从在舞池的一角慢慢的练习，逐渐可以大胆地汇入欢舞的人流中。

    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要记得每一个变化，记得那些看似简单，交合起来却很复杂的动作……我感觉着他的手带给我的暗示，前进，后退，旋转……虽然仍是生疏，却已经很少踩他的脚，我尽量不要犯错，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生怕漏过任何一个指示。

    其实……跳舞真的很累的……可是越跳越有种轻快的感觉，抵过那种疲劳。如果不是弗莱德这么耐性地一步步教起，被我踩到几十次都毫不抱怨，还一直鼓励着我，给我指出不对的缘由，恐怕我早就放弃了，也体会不到此刻轻盈的愉快感觉。

    慢慢地，心里对他的感激积累起来。这一曲渐渐终了，我头一次几乎没有犯错地跳完整个舞曲，心里很是高兴。正想要停下来，等下一曲响起，他却抬起我的手突然使了下劲，我顺着他的力量，下意识地转了两个圈，人已经离开他一个手臂的距离。

    惊讶地再转眼去看他时，他已经弯腰向我行礼，而我注意到周围的人都在做同一个举动，忙学着身旁的淑女们的动作，对他屈膝行了个礼。

    “我们去喝点东西吧。”他笑得像个刚刚考到一百分的大孩子，往舞池边上示意了下。

    我也觉得有点累，下意识地点点头。身体出了点薄汗，脚下有点酸没错，却有种运动过后的畅快感，心情特别地好。

    我们走到一旁的饮品桌子边，他问我：“啤酒？”

    我摇摇头：“我不喝酒。”

    他于是又问了我几种果汁的名字，我挑了橙汁，他很绅士地给我拿了，递给我：“我想要喝酒，你不会介意吧？”

    我禁不住笑，摇摇头：“你喝吧。”

    他到那个水龙头处接了一杯黑色的液体，黑色带着气泡，回到我身边，轻啜了口——

    “我可以请教你的名字吗？”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我都没有报上自己的名字，不由得脸红地回答：“陆香香。”

    “陆香香……我可以叫你香香吗？你就叫我弗莱德——fred，可以发音吗？”那双碧绿的大眼睛弯起来，淘气却有种令人放心的诚挚感觉。

    我觉得这个人实在没有什么贵公子的架子，很容易交流，点点头说：“好，fred。”尽力地把他的名字发音正确，暗暗地记在心中。

    他高兴地伸手拂过自己的头发：“你知道吗？你很有跳舞的天分。跟你跳舞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谢谢。”这个人笑起来的时候很有种邻家男孩的味道，我觉得他就连脸上的几颗小雀斑，都显得很可爱。

    他的眼睛静静在我的面上端详半晌——

    “香香，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我怎么觉得从来没有见过你。还是说，你是新来的转学生？”

    我这才突然想起来今晚自己是陪着林晓风来的，不由得一阵尴尬——完了，我是不是该告诉他我是“林夫人”？可是，好像感觉这个时候这样说会有点煞风景……

    “不……其实我……”

    嘴巴有点犹豫，一时拿捏不定主意。

    “fred！”

    此时，突然有个女孩，远远地高声叫他的名字。她怒气冲冲地拨开人群，往我们这边走过来。

    弗莱德正在喝酒，突然地呛了一下：“糟了！我给忘得一干二净。”

    “怎……怎么了？”我看到那个女孩气得变作青色的脸，不知出了什么大事。

    “她本来是我今晚的舞伴啦……”他露出头痛的表情，胡乱地扒拉自己的头发，“我迟到了，一时没看到她，却先发现了你……这下恐怕真的把她给气坏了。”

    我有点哭笑不得，面上僵了地看他。

    他调皮地吐吐舌头，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真的很美，只想着要拉你到舞池里面，别的都忘了。”他似乎又觉得事情很好笑，自己就先呵呵地笑起来。

    我从未听过有人这样直白地赞美我，手上的杯子差一点没掉地上，只觉得面上一下子辣辣地热起来，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他。

    弗莱德已经匆忙地将杯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

    “我必须要到她那边去了……谢谢你，香香，希望下次我们还有机会一起跳舞。”

    说完，手突然地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凑到我耳旁轻声地说：“今晚我真的很开心。”

    我的眼睛一瞬间睁大，抬眼已看到他那双碧绿如水的眸子近在眼前，意味深长地盯着我。我突然间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地着了火，面上烧得更热了。

    —糖在努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