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气……这两个人为了赌本,还真是把我这个女儿利用到极至了!心里不由得一阵翻江倒海,又默默地按奈下去。
妈妈的哭嚎仍在继续,真是少见,没有观众了还这么卖力……她恐怕当真认为我不会再管他们两个的死活了。我并不是很想害她真的难过,但我多天的积怨,不这样出出气,憋在胸口实在难受。
事实上,我比谁都明白,不能看着他们这样不管。
就算是他们两个人活该,毕竟是我爸妈。洪青帮可以一日之间就不再认我,爸妈却不会。这里是我的家,再怎样不堪,毕竟是个回来的地方。如果我真想做回一个普通的学生,我就不能少了这个家。
酸酸的感觉爬上鼻子,我突然觉得,人生有很多无奈。
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原来如此多。甚至,眼前虽然无法逃避的责任,却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成功的把握。
我以前其实还算是很幸福的,没有这些那样的烦恼……在洪青帮时的那段日子,虽然自己没意识到,其实我拥有得真多。
……
矇眬之间,似乎自己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上缚着巨大的铁环,动弹不得。
我往旁边看去,只见二哥走到我的床前,面上仍是那道明显的伤疤,眼中似乎带着淡淡的不舍——
“……你以后自己要好自为之。你还很不懂事,这一点我很担心,但是也没有办法了。从今天开始,你要学会自己生存了,香香。”
我看着他转身离开,眼中的泪倾流而出:“不要啊,二哥……”
但他头也没有回,瞬间便远去了,空气中只留下我的哀求声。
……
猛然睁开眼睛,却发现阳光耀眼,四肢冰凉而且僵硬。
原来我竟这样趴着睡着了,而且日思夜梦,竟梦到许久之前二哥抛弃我的瞬间,自己被铁环框着,绝望到极点。
不禁苦笑。
好容易爬起身来,发现四周静悄悄,自己房中是一片凌乱不说,客厅也没有整理过的痕迹。爸妈的房门则锁着——那两只猪显然还在睡觉!
忍不住一脚踹过去:“还不快起床,今天不用上班啊?!”然后便听到里面东西滚落地的闷响,然后是手忙脚乱起床的声音。
时间已经九点半,我们一家人全部铁定迟到。我已穿好我的校服,头发盘起来成一个发髻,看着他们手忙脚乱地到处找衣服鞋袜,只慢悠悠地撕开手边的一袋饼干填饱肚子,便拍拍手站起来,往门口走去。
“香香,你的书包没拿……”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心里一跳,回过头去——这还是长久以来第一次,她想到要叫我拿出门忘记的东西!
可是,手的动作却没有停住,门已被我掩上。我手抓着门把,呆呆地立了一会儿,终于仰起头,松开手往楼梯口走去。
没必要回去拿,因为今天我不需要书包……
我不打算去学校,而要去洪青帮。我准备厚着脸皮,去求二哥帮我最后一次——如果他还愿意给我这个面子的话。
这些,就没必要让他们两个知道了。
脚下真沉重,我从来没有为别人去做过这种自己如此不情愿的事,好不习惯的感觉。
阳光灿烂,偶尔有车子驶过。路人看到我穿着校服,明明是上课时间却晃荡在街头,都投过来奇怪的目光。路旁的小公园里,母亲带着孩子游玩,一张张幸福的笑脸在眼前闪过。小孩子们追着跑着,就跑到我跟前来,顺便赏我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浅浅地回他一个笑,酸酸地。
脚下不停,走过三个信号灯,右转,再往前走四个信号灯,这才停下来,看眼前这座青灰色的高层大楼。
这便是洪青帮的总部——鸿庆楼。
楼下已经有人守着,虽然衣服穿得乱七八糟,有的刁根烟歪在墙边,有的蹲在台阶上打哈欠,奇形怪状,可我知道他们个个都是帮里出色的打手,不能轻易招惹。
我咬咬牙,挺起胸膛往那楼门走去。
刚走上楼梯,那几个人就注意到了我,蹲着的都站了起来。
“早。”
我跟以前一样,随口打个招呼,便要往里进,但一只手马上伸过来,拦住我的去路。
我抬眼一看,正是这群人的老大,名字叫做路路,洪青帮里徒手搏斗一等一的好手,他只要一只左手,就可以在十秒内将我擒住,叫我再动弹不得。
我心头一凌,脸上却傲气地笑了:“路路兄,拦我做什么?”
“香香姐,这里不能随便进,你是知道的吧?”他一如既往,面上象死人一样没有表情,声音还跟鬼似的低沉可怕。
“平时是不能随便进,可没说有事的时候不让进。我有正事,给我让开!”我说完又要往里走,可路路再次当到了我面前——
“香香姐,不要让我们难做了。如果真的有事,不妨跟小弟说一声,我马上通报上去,绝不会误了你的事。”
旁边的几个人都已经聚集过来,站在距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姿态各异,脸上的坏笑却一致。
“香香姐,别来无恙吗?最近在哪里淘金呀?”
这当中,甚至有人笑嘻嘻地对我问候我。他们跟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早就有恃无恐,只看路路怎么跟我说话,在旁待机而已。
我知道,我如果动手,马上就会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