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网友”发布在了微博上,于是,刘齐宇再次被一片铺天盖地的骂声淹没了,同时,我们栏目组尤其是我却被大加赞扬。他们称我为“正义的女神”、“社会的良心”,我的粉丝在一天之内涨了三倍,甚至还有人将我从前主持《非常幸运》的节目片段挖出来剪成了一支mv。这种忽然之间的抬举和追捧让我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更加戏剧化的剧情发生在两天之后。那天早上,我正像往常一样查看着微博留言,一条十分突兀的私信突然跃入了我的视线。那条私信只有一行字:“贱货,你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啊?”发信人正是实名认证的刘齐宇。
我将手机交给齐总监问她该怎么办。她扫了一眼,冷笑说:“还以为这家伙只是人品不好,看来智商也很成问题。他不是想火吗?那就再让他火一次。给我截图发微博上去,不帮他转几万次算对不起他。”
我说:“可是,我要真的被他报复了怎么办?”
齐总监说:“你放心,现在舆论全都站在你这边,他绝对不敢动你。”
“那…他不会让台领导开了我吧?”
“更加不可能。”齐总监笑说,“你以为让我们把手机录影发到网上去的是谁啊?”
我顿时恍然大悟。
就这样,我和栏目组再度以“不惧恶势力的新锐媒体人”的身份占据了整整三天的热门话题榜。某天早上,我意外地发现,居然有人注册了一个“我们都爱顾小曼”的账号,而且那账号下竟有接近一百人的粉丝。我想起半年之前那个“不喜欢顾小曼”的贴吧以及那些不堪入目的辱骂,忽然觉得有点黑色幽默的味道。
杨康同样乐于这件事当作调笑的话题。那天,我们一同参加了黄烨和悠悠为儿子举办的满月礼,他一见我进门就隔着几个人戏谑地冲我喊了句:“哟,‘时代良心’来了啊。”
我走过去,斜了他一眼说:“你下个月就30岁了,能不能稳重一点啊?”
“哦,那倒也是。”他点点头说,“令仪和黄烨他们建议我换辆宾利。”
我翻了翻白眼,从旁边的桌上取了一杯香槟走向了大厅中央。黄烨和悠悠正在那里同几个长者聊着什么,我便持着酒杯等在了一旁。杨康也端了杯红酒过来跟我聊了起来。
“现在你的关注度这么高,你们总监没有考虑增加你的出镜率吗?”他问说。
“镜头是比以前多了一些。”我说,“而且总监还让我负责节目里所有背景视频的采访。”
“那不就是你之前做过的外景主持吗?”
“总比站在舞台上当装饰品好一些吧。”我说。
他笑了笑,没再问我什么。
我突然想起从前的一件事,便问他说:“你现在压力应该也不小吧?”
“什么压力?”
“就是工作之类的啊。”我说,“你父亲不是说过,只有你在30岁之前做出一点成绩来,他才会考虑继承权的事吗。”
“啊,还好吧,最近没怎么考虑那件事。”他若无其事地说,“前段时间投资了一部电影,近来忙着杀青,马上就要进入宣传期了。”
“什么电影?”
“dream catcher。”
“关于什么的?”
“等到你生日的时候再跟你一起看吧。”他微笑说,“十月差不多就该上映了。”
我们正聊着,黄烨和悠悠便抱着孩子朝我们走了过来。我和杨康举起手里的酒杯向他们道贺。
黄烨喜笑颜开地挥着怀里那个胖乎乎的婴儿的小手说:“来,乖儿子,让你阿姨抱一下。”
我见那小孩肤如白雪,目如清波,样子十分的惹人怜爱,便想从黄烨手中把他抱过来,不料杨康却在一旁说了句:“算了吧,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她哪里会抱孩子啊。她跟小孩子一向气场不和,别再把你儿子弄哭了。”
悠悠笑说:“那你们两个以后总不能不要孩子吧。”
“就是啊,你们俩要是结婚了,就是不想生也得生吧。”黄烨也说。
我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杨康脸上似乎也有些尴尬。幸而黄令仪不失时机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黄烨一见她端着酒杯踉跄地向这边走来,便忙不迭地把儿子交给了悠悠,自己则警惕地站在了他们身前。我们总算不用再将那个话题继续下去。
“来,小少爷,让姑姑抱一下。”黄令仪醉眼朦胧地向悠悠伸出了一只手。
黄烨急忙抬手挡了一下,不想却将黄令仪杯子里的红酒一股脑地碰洒在她的礼服上。
黄令仪低头看了眼胸前那一大块红色的污渍,恼火地抬头说:“你居然敢拿酒泼我?!”
“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黄烨说。
“把酒杯给我,我也要泼他。”黄令仪转身要夺我的酒杯,我连忙退到了一边。她于是回身大声喊说:“有谁能给我一杯酒吗?”
“你能别这样吗?今天来的都是很重要的客人。”黄烨火大地说,“你这是在让自己难堪。”
“给我一杯酒好吗?这个混蛋刚才拿酒泼我,我也要泼他。”黄令仪丝毫不理会黄烨脸上的愠色,依旧对着周围大声喊道。
我突然觉得这场宴会索然无味,便放下酒杯独自离开了。
五月末,我去对外经贸大学拍摄了一组关于毕业生的主题短片——最近,节目组要做一个毕业季的专题,特地选择了几所高校制作片花和背景视频,对外经贸大学便是其中之一。
我当时不是没有想过要逃避这次访问,因我实在担心会在那里遇见梁辰。可是我很快便发现,向齐总监和编导们解释我不能去那里做访问的原因似乎是件更加头疼的事情,于是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阵。我心想,或许他还没有回北京呢,他即便回来了或许也在忙着论文答辩呢,再说他的学校那么大,我总不至于去那里随便走一趟就遇见他了吧。
然而,我却还是如同注定一般地再次和他相遇了。那时,我的采访已经结束,摄像大哥关掉了机器,我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话筒收了起来。不想就在我转身抬眼的一瞬间,视线远远地同他交汇了。他脸上刹那间闪过一丝意外和惊讶,或许还有一些更加复杂的成分。我的心脏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了一下。